第49章 玉鏡台與蟾酥丹(十)[第1頁/共2頁]
我豈有不承諾的事理,半晌以後,便換過了衣裙,抱著醫笥與徒弟一同坐上了蘇家遣來接人的車。
接了我與徒弟來的小廝將我們帶到前廳便走了,過了好一會兒,方纔聞聲有人走過來的動靜。
才放開的手,驀地反被握住,徒弟跟著我一同站起家,將我拉至他身前。“阿心,玉鏡台能照攝出民氣之惡,於我,卻隻能照出我的本心。我的本心,原是想與你世世相伴。”
“朱先生請隨我來。”他焦心過分,並不在乎禮節,領著我們就今後院去。
他不提這話便罷了,一提起昨夜的事,我倒想起了他胡言亂語時說的那些話。“徒弟昨夜裡問阿心是否還記得你……還說翻遍萬丈塵凡尋我,非常不易……那些話,是何意?”
他忽地斂起了笑,以那種我聽來非常陌生的口氣,沉沉道:“徒弟彷彿還說過要同阿心世世常伴,你可還記得這話?”
“不懼。”我心下瞭然,先前的疑慮儘消,果斷地搖點頭:“隻要徒弟還是阿心的徒弟,非論那業鏡如何擺佈弄人,阿心何懼之有。”
他的笑意未消,便聞聲院子裡吳甲沙啞的急喚:“先生,先生!蘇家又來人請了。”
將近通今後院的月洞門,徒弟俄然慢了一步,我緊隨在他身後,不防同他輕撞了一下。手上驀地一暖,徒弟悄悄地握了我的手,下認識地將我攔在他的手臂背麵。
徒弟判定地點頭:“怕是蘇家那位小娘子又癲狂起來,昨日你破壞了她的花草,本日見了你她一定肯罷休,你莫去了。”
“你們,你們這些惡鬼!偷藏了我的玉鏡台,都想置我於死境,都是惡鬼羅刹!”歇斯底裡的哭罵異化在一陣陣的摔砸聲中,也不知哭喊了多久,已然能聽出那嗓子沙啞,必然是血腥充滿的。
“朱先生。”賴公子朝徒弟拱了拱手,臉上的焦炙鮮明。
疇前我隻是感覺倘若離了徒弟,我會不知該如何度日,故而離不得徒弟。現在我俄然明白過來,本來我早就存了對徒弟的戀慕之心,可我向來膽怯,為了能與徒弟就這麼一向安安穩穩地過著,我不敢使我們周而複始的平常有半點竄改,便謹慎翼翼地藏掖著,不教這點心機暴露頭來。
徒弟伸開雙臂,嘲笑著任由我抱著他的胳膊不放。
我的臉頓時紅了一大片,連耳根都模糊發燙。鎮靜地放開緊握著的徒弟的手,站起家想要尋個由頭走開。
一進蘇宅大門,徒弟便皺了皺眉頭,我四下張望了一回,確與昨日來時有所分歧。昨日這家宅中雖出了事,卻還井然有序,收支有人帶路。本日來看,總感覺這宅子裡無人打理了,連一個仆婢都看不見。
“徒弟,我與你同去。”我順手挽了個螺髻,將一綹碎髮垂在肩膀上,低頭一瞧身上仍舊是昨日的沾了蠟油的衣裳,“且等我一等,換身衣裳便來。”
我忙又追道:“不是有徒弟在麼,一個犯了狂症的女子又有何懼。”
徒弟的手停在門上,沉吟不語。
迎進前廳的,卻不是蘇宜,而是先前見過的那位貴氣的賴公子。
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徒弟的手掌。昨日我不過是壓壞了她幾根花草,她尚且發了狂要拿琉璃瓶砸我,現在她定然是發覺不見了玉鏡台,豈不是要鬨翻了天。不知她是否曉得那玉鏡台現下那邊,倘若得知是徒弟要了去充作藥資,隻怕她拆了朱心堂的決計都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