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二）[第1頁/共2頁]

“這一幀，人鹹知……莫知……”綠艾手指頭圈在一副兩位婦人對鏡打扮的畫麵上，支支吾吾道不腐敗。

“人鹹知修其容，而莫知飾其性。”我介麵道：“這對鏡而坐的小娘子是你罷，身後替她束髮的卻不知是誰。”

我忙不迭地相讓：“快些去罷，彆教我遲誤了。”

姚裝池是臨安城裡能排的上號的裝池鋪子，名聲在外，先前我從未去過。本覺得鋪子門麵必不會小，到了才曉得，也不過就是中等的門麵。與朱心堂一樣，烏匾金字：姚裝池。

綠艾誇大地捂嘴大笑：“坐著的阿誰並非是我，是我阿姊，身後替她打扮的是家母。”

“這些畫都是常客放在鋪子裡寄售的，姊姊擅畫，也經常畫幾幀補助家中。單這一幅，擺了好久了呢，無人肯買，都說仿畫聖名作仿得不像。”綠艾收住了笑，悄悄歎了口氣。

我恐她推讓，忙道：“也不知那一年買的，早就舊了，擱著也是白擱著，到你這裡也許另有它的用武之地，我便一併帶來了。”

綠艾抱愧地笑笑，回身要走，鋪子門口忽有男人的聲音喚道：“綠艾”。

我一轉頭，綠艾正衝我眯眼笑著，“但是上回修補的畫像有甚不對勁的？”

“這絹帛……”她抖開承擔，從裡頭抽出那遝子絹帛來。

“仿得不像，是麼？”綠艾反倒風雅地笑起來，指著畫道：“阿姊說，仿得再像，也及不上原畫，又有何意趣。阿心你來瞧，每一個仕女的樣貌端倪，都是阿姊照著周邊平常能見的人繪的呢。”

我不由看看畫兒，又望望綠艾，果然是像。從畫中看，綠艾與她姊姊的長相雖清秀，但也算不得嬌美，都是臉孔平常的女孩兒家。綠艾的蹙眉嘟嘴之間儘是小家碧玉的活潑聰明，她阿姊我未曾見過，但瞧這畫中描的雙目，教綠艾多了些沉寂慎重。

天然是好的，連師父見了都略略失神，自愧弗如呢。話到嘴邊，我臨時起意換了話：“綠艾，你說，那幅畫，畫中人同我像不像？”

我亦一同跟著感喟，她歎的或是她阿姊集結心血的畫作換不來一次豐富的補助，我歎的倒是，人間多少自誇愛畫之人，寧肯追捧形似而無神的仿品，也不肯操心機看一回凝集了神魂的畫作。

我見多了油滑，隻需聽這一聲“綠艾”、“清河”的互稱，我便洞悉了這二人之間暗自浮動的彆樣意義。單看綠艾的笑容，也已昭然。

綠艾冇有多餘的客氣，利落地收了，“這絹帛便給阿姊罷，她善作畫，給她最得宜。何況，你那畫像本是她修補的，隻當是謝她罷。”說罷她拉了我到一幅畫跟前，“你瞧，這便是我阿姊作的畫。”

我的目光跟了疇昔，隻見一名清臒白淨的男人，雙手慎重地合抱著一幅長卷，從外邊出去。

他這鋪子的名號獲得倒也直白，因他裝池技術高深，世人皆連著姓氏，徑直稱呼他作“姚裝池”，乾脆他就以此為鋪子名號。

“阿姊同我是雙生，除了阿孃，旁人等閒分不清我們姊妹。”綠艾笑得一手扶住了腰。

“那裡的話。”我很有些不美意義：“我徒弟極對勁，本要梢些牛髓膏來，回身你家小子倒先跑了。”

那畫上的“馮媛”驚駭萬分又麵帶怒容，那雙眼特彆逼真，竟一點兒不輸於挺身替漢元帝擋熊的馮婕妤。

“這畫……”我雙眼盯著畫，謹慎地遴選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