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五）[第1頁/共2頁]

我內心悄悄點頭，綠艾的目光很好，約莫是書畫辨識多了，目光精準，辨人也不差。

那崔清河立時就回了禮，擺手歉然道：“女人謬讚了，鄙人懂甚麼畫，不過瞧不上那些紈絝子自發得是的刻薄，又因是綠艾的阿姊，便一時逞了口舌之利……畢竟不是君子所為，女人要讚，倒教鄙人忸捏。”

我去針時，偶然瞧見她身邊有幅未上框裝裱的畫，約莫是新畫得的，畫上恰是總在她身邊的玳瑁大貓，粗粗一瞥，還覺得真有隻貓在那邊臥著。看來她極愛這貓，竟畫得這般入迷入化，特彆是那碧綠的貓眼，彷彿還帶著光。

“那不恰好。”我打趣兒笑道：“我來討杯喜酒吃。”

茜素漸漸展開眼，見我正凝睇她畫的貓兒，許是不太美意義，便挪了挪身子，成心偶然地擋了我的視野。

那隻常伴在她擺佈的玳瑁色大貓倒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那裡逛去了，更顯得她寥寂落寞。

茜素見我來，寡淡地笑笑，指了指絹帛道：“綠艾結婚期近，我這個做阿姊的也拿不出甚麼像樣的賀禮，惟這一手畫尚且入得了mm與妹夫的眼，便想著畫個甚麼來贈他們。”

“那茜素女人，公然懷著天賦，這份資質可貴一見，隻可惜生就了女兒身，較男兒郎多了很多艱苦。”徒弟閒閒地評說著茜素的天稟與命數，踱步回屋去了，撇下我仍在癡想畫像究竟同我像是不像。

我茫然地搖了點頭：“我又不諳書畫……”

我知她脾氣是有些古怪，遂未幾事，收回目光，向她告彆。

茜素的睛明、承泣、風池上紮著針，不能笑，喉嚨裡古怪地哼了一聲，我權當她是在笑了。

鋪子裡的人三三兩兩地散了去，綠艾興高采烈地衝著崔清河笑，帶了粉飾不住的對勁。見我出去，她幾步上前，拉了我的手：“阿心，你可不知，方纔……”

立秋那日，我去姚裝池時，鋪子裡卻少了一貫清脆的笑聲，和裡外繁忙的聰明身影。

回到朱心堂，夜間無事時，我將白日裡在姚裝池鋪子裡這一番熱烈向徒弟學說了一回，連徒弟也讚成，這個崔清河，方是個懂畫的。

“綠艾訂婚了？”我內心也跟著歡暢：“哪家兒郎有如許的好福分？”

說話間，姚裝池擦動手上的漿糊走了過來，懷裡摟著崔清河托付修補的祖像，一麵嗔了綠艾一眼：“又混鬨呢，還拉著清河同你一道不打端莊。阿心女人見笑了。”

且非論綠艾與崔清河早就結下情義，我傳聞崔家本也是詩書禮節的世家，與姚裝池家普通，中道式微了，崔家人丁單弱，崔清河的雙親歸天得早，親戚也未幾，冇那麼很多講究和端方，綠艾雖嫁疇昔，仍可經常回家照看照看。說來姚裝池這個鋪子，還真是離不得綠艾。

“七日……”茜素沉吟了半晌，顯出了難堪：“七今後七夕，恰是綠艾出嫁的日子。”

故此，我並不在乎她無禮莽撞的拜彆，獨自走到鋪子裡。

綠艾笑得愈發明快了，“這些人經常來嘲弄阿姊的畫作，平素我笨口拙舌，總不好抒發，本日總算是出了這一口氣。”

似茜素這般不善言辭的人，我在朱心堂見得不算少，她俄然之間回身拜彆，我大抵能諒解。必是方纔鋪子裡的那些話，或是看客們的話，或是崔清河的話，總有些話觸到了她心尖兒上，正紮中間上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