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九)[第1頁/共2頁]
“這不是平安然安地返來了麼。”我自知理虧,蹭到徒弟身邊,涎臉笑道:“徒弟洞察先機,怎就知我給人開了阿魏散,偏逢鋪子裡冇有,故此早早地去備了?”
“教你撿個巧宗罷了,快去外頭呆著,阿魏燻人,彆熏得滿頭渾身蒜味兒,病家都嫌棄。”徒弟在我背後輕推了把。
“非常……”我沉下心,將方纔崔清河家中問診的景象一寸寸捋過來,“要說非常,倒還真有一樁……”
徒弟在沉吟中抹乾了手:“明日你去送阿魏散,我與你同去。”
我正要稟告,遂放下熏香道:“不是彆人,恰是姚裝池出閣的女兒綠艾,她新婚的夫婿自結婚那日便昏睡不醒,僅靠米湯維繫。我去瞧過,並不見他有病症,隻像是熟睡了。我思忖著阿魏散本也不是解他病症的方劑,不過是開了哄綠艾內心好受些,他的費事約莫也不是甚麼病,怕又是我們的鋪子才氣接的買賣了。”
說著她探臂過來將那絹帛收起來,細心地捧著收進了櫃子裡。
綠艾的目光朝桌案上一掃,倒有些訝異。她快步走到桌案邊,勉強笑了笑:“恰是呢,阿姊的畫兒清河一貫推許,這賀禮倒正合了貳情意。隻是……尚將來得及裝裱。”
徒弟漸漸點了頭,“你去他家宅瞧過,有甚非常冇有?”
關於茜素,我本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再一想,重新至尾,若非我多嘴一問,她彷彿並不肯提起茜素。也許是嫡親至痛,不肯觸碰那把柄罷。我還是不要再多話多事的好,因而又許了她明日來送阿魏散,便帶著殷乙歸去了。
當晚,夜間無客登門,徒弟指導著我配齊了阿魏散。無外乎是地龍半兩,阿魏半分,乳香一錢。阿魏雖是可貴,方劑倒是簡樸。隻是阿魏氣味委實難聞,我邊配製邊自忖,難不成昏睡的人,都是教阿魏的氣味熏醒的麼?
沖鼻的生蒜氣味從後院散出來,我捂開口鼻挑開布簾,悶聲悶氣地喊了聲“徒弟”。
徒弟淨了手麵,拭動手上的水珠隨口問道:“你同我說說,本日看了甚麼病症,何故要開阿魏散?”
至朝晨,我便引著徒弟往崔清河家去。我們到時,綠艾正在畫室中替崔清河束髮淨麵,他雖甜睡不起,綠艾還是將他清算得清爽麵子。
她見徒弟也在,不覺大喜過望,忙放下水盆,要向徒弟施禮。
雜物一除開,一副未及裝裱的絹帛畫忽就展現在我麵前。畫上端坐烹茶的女子樣貌雖說平平,眉眼卻甚是靈動,眼波流轉中儘是濃烈的幸運與神馳,彷彿一眨眼間,她就會端著茶盞走下畫來普通。
“另還就是……”我思考道:“茜素與綠艾是雙生子,我聽人說雙生子不但樣貌酷肖,連情意都連通著,茜素在她出閣那日投了江,綠艾竟絕口不提此事。我本覺得她內心哀傷,不肯痛事重提,但又覺不是那麼回事兒。”
我心頭一震,生蒜的氣味,恰是阿魏特有的,是徒弟返來了。
徒弟並不睬會我伸過來的手,自彎下腰去脫鞋靴,趁著俯身的當口,在我耳邊問道:“她疇前不這般講究麼?”
崔清河仍舊神采泰然的睡著,徒弟上前稍一聽脈,便向我一點頭:“阿心,阿魏散,用得不錯。”
“綠艾。”我凝睇著這絹帛畫挪不開眼:“這便是茜素替你出閣作的賀禮罷,當真是……”一語未儘,我驀地愣住了口,暗自悔怨:茜素投江的事,綠艾該早已曉得了罷,這個節骨眼上,綠艾的一顆心已然是亂糟糟的了,我又提茜素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