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蟬玉琀與紅信石(一)[第1頁/共2頁]
我聽得直髮楞,這算甚麼病症?畏光且每白天歇腹痛,得病的還不知1、二人,全村皆是如此。我當真是聞所未聞,不免思疑跟前這個自稱是王村裡正的人,本就是個有顛狂症的。
“前些日子姚裝池家的大女人投了江,冇找著屍身,大夥兒都說教魚吃了,看來並非如此,這不衝上江灘了麼。”
我答不上來,乾脆再未幾想了。還是徒弟說得對,大家有大家的命數。
王滿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約莫數日前,本來還好端端的,可過了一夜,皆得了不能見日光的弊端,陰雨天、夜裡都還好,隻是不能見日光,日頭一照上身,便跟火燙似的,輕則受痛,重則皮肉焦黑。”
“除了怕日頭,另另有一樣。”王滿又道:“每日夜間,一兩個時候內,村裡的人皆犯肚腹急痛的弊端,這倒不算打緊,雖痛得難忍,卻不過一個時候,熬一熬便疇昔了。”
“朱先生?”他猶疑地打量著徒弟,如許的眼神我見多了,無不是驚奇於徒弟的年青與樣貌,他們總覺得朱心堂的朱先生該是位白髮童顏的老翁。
徒弟放下酒盞,讚成道:“若非少康甕選了劉家的九兒女人,我便要思疑杜康先人竟是我的好徒兒了。”
“桂子酒。”徒弟從後院循香而來,一麵拍拂去手掌上的藥渣碎屑。
可徒弟卻不這麼想,他當真地將王滿的陳述聽完,煞有介事地思忖了半晌,決然道:“我隨你去村裡走一遭。”
我估摸著日子,封壇的桂子酒能啟壇了,便想尋些事來做,遂將那罈子桂子酒啟了封。一股沁人的甜,將酒氣的淩厲生生化成了欲說還休的嬌怯。
“阿心,來者是客,還不快請出去坐。”徒弟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皺著眉頭責備我的不耐煩,並親身走了出來,將那人迎了出去。
“姚裝池人挺好,怎就……唉,無常啊,世事無常。”
這日將近酉時,外頭淅淅瀝瀝的冷雨纏綿濕冷,大半日也冇人來買藥看診,實在無趣。
次日晨間,有在錢塘捕魚返來的漁人報官,說是在江灘邊有具溺斃的女屍。對街的張屠戶因一早去拉生豬,聽了這事兒返來便同張家娘子說道,故此我與徒弟也就曉得了此事。
那人放下滴著水的油紙傘,向徒弟拱手作揖,極力想要表達他的禮數,可惜看他笨拙的施禮就曉得,他平常並不慣於禮數。
徒弟接過酒盞低頭看了看淡金色的酒液,湊到鼻端一嗅便笑了,一仰脖子,滿滿一盞酒水便倒進了口裡。
“這話便是渾說了,哪有人死了這麼些日子還能辨得清臉孔的?何況還是在江水裡泡著。傳聞了未曾,姚家的二女人,同他家姑爺一道找不見了。江裡的阿誰,是他家二女人也未可說,雙生子,生得本來就一個模樣。”
那喚王滿的裡正遲疑了半晌,約莫是為說話動了一番腦筋,接著便重重地歎了口氣,跺了頓腳道:“我們那村上三四十餘口人,非論老幼男女,都染上了一種怪病。”
我想起夜間茜夙來時,公然就是帶了一身水的。徒弟卻說,她早就死在錢塘江裡了。我轉不過這個彎來,徒弟涼涼道:“塵凡一度非本願,泥塘重陷始知還,一身濁氣錢塘沉,空負爺孃教養恩。她這命數,自個兒早就下了定論。”
“還成麼?”我嚴峻地盯著他。
又過了個把月,說這事的人垂垂少了,事情也就淡了。我不知姚裝池佳耦當今如何了,也不敢去問。按著徒弟說的,人間淒苦多了,姚裝池雖不幸,卻也算不上苦絕的,即便是問了,也一定幫得上,即便是幫了,又幫得了多少如許的悲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