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金獙扇與菟絲膏（七）[第1頁/共2頁]

上巳過後兩個月，端五就到了，有一年端五，我跟張家娘子學了裹粽子，裹得的粽子師父甚是喜好，本年裹粽子的蘆葦長得極好，我便想著要再裹一回。

我內心訝然，去求子殿求拜的是金家大娘子，在求子殿取了菟絲子返來，該種於求子婦人寓所的窗下，可這配房看著如此粗陋，理應不是主母寓所。

我內心早已破涕為笑，隻是臉一時還掛著放不下。師父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拿喬，磨磨蹭蹭地去開了房門。

我擋開他的手，猛回身就小跑回鋪子裡去了。

“斑斕坊金家。”他頓了頓步子，“是喜診，我不便聽脈，也懶同那金承業客氣酬酢，你去便可。”

“我有甚麼好求的？”我莫名地問道。

我現在又是氣惱，又是鎮靜，另有些難以言說的難過，一時堵塞住了喉嚨，發不出聲。

我趕快抹潔淨臉上殘留的眸子子，隻顧著點頭，紅腫的雙眼卻盯著地下，不敢昂首。

纔剛就著冷水洗了個臉，門外就響起師父的說話聲：“阿心，阿心？”

到了金家，金承業親身在前廳迎候，他見我單身前來，卻不見師父，不免絕望。師父這麼個閒散性子，不是甚麼診都肯來看，我早就風俗了替他籌辦一套教大師都下得來台的說辭。

“啊？”我吃驚地睜大了眼：“這般靈驗？”

“靈驗啊。不瞞你說，起先我也隻是勸她去試一回，能不能如願，且看造化，現下我但是實足地信了。另有幾家傳聞有這事，吃緊忙忙地就來探聽，排著日子也要去供奉。”張家娘子說著說著，就拿眼不住瞄我，半是嘲弄半是當真：“阿心，要不你也去求一求？”

“眼睛如何了？”吳甲粗聲問道。

一進鋪子，吳甲迎了上前，“返來了啊，朱先生呢？有個要出診的。”

張家娘子倉猝閉了口，轉而誇起師父手裡的艾葉又乾又香。我憋著笑道：“粽子老是要裹的，嬸子估摸個日子，待嬸子得了餘暇，我們一處裹。”

“金郎君莫怪，家師邇來有些抱恙，管事又說是來問喜脈，唯恐帶了病氣過來不鐺鐺，故遣了我過來。”我胡亂敷衍了一通，金承業一聽這話，自是稱是不迭：“那是，那是，阿心女人的醫術也盛名在外的，能請得阿心女人來天然更便利些。”

“哪個金家？”我加快了兩步跟上師父。

“多謝張娘子操心，隻是張娘子快彆提這事，這個孩子……粗笨癡頑，遣嫁出去，豈不丟人現眼。”師父笑得非常樸拙，我倒是心頭一陣心浮氣躁。

秦氏在小廟拜過以後，如願有了身孕，我剛從張家娘子那兒傳聞，這就來了。

師父溫潤可親的笑容一下就到了麵前，他細心看了看我的臉，“嗯，不哭了？”

“師父……”

張家娘子打量著我：“不是嬸子多事，現在你年紀也不小了罷，也不知你師父籌算要將你留到幾時，可女人家老是要嫁人的，你不如趁這個機會，去求一門好婚事來……”

從張屠戶家出來，另有幾家艾葉包未送，我便與師父一同去送，他俄然問道：“師父一向將你留在身邊，阿心可怨？”

這將將纔有的胎，是否堅固還真不好說，我又不好明說，這紅封拿在手裡非常燙手。

我好不慚愧，撇下他和鋪子裡坐著等出診的病家不睬，緩慢地穿過廳堂，回後院本身屋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