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津[第1頁/共8頁]

——看相，看相，要知人生繁華貧賤，禍福善惡，請看相囉！

統統已經疇昔，統統已經結束。

紅蓮一咬下唇，神采內疚地點了點頭，攤開一隻略有些烏黑的手掌，“嘴說的不算，拿作品來看！”

杜若隻感覺心頭一陣狂跳，恍若擂響了久藏在心中的洪鐘大呂，臉上突現一種詫異、高興、思潮起伏的神采，他一瞬不瞬地諦視著女孩。春去秋來，寒暑易節，杜若少說也在這條鐵線路上走過了近十年光陰，沿線村莊幾家人歌人哭，幾處鳥去鳥來，哪樣冇給他那寂聊的山裡光陰帶來點鬱鬱情味，留下點綿綿軼事。但是像麵前如許斑斕而又純情的女孩竟然冇有見過！

“瞧你，又來了！”紅蓮麵帶不愉地皺皺眉，內心不由得一陣惡感，唇邊漾起的笑紋驀地收斂，邊翻著她那燦若晨星似的眼睛，一頓腳，氣鼓鼓地彆過身去。

杜若興沖沖地翻開書廚裡的前鋒聲響和放在長條桌上的三洋錄象機。

“如何啦——”紅蓮按捺不住衝動的表情，氣得連聲音都顫栗了，臉上的笑容像流星一樣倏然消逝，“人家跟你說端莊的，也不聽！”

“紅蓮，敬愛的，彆哭呀！我愛你！”杜若忙扳過紅蓮攣縮的肩頭，抱著她走到書廚前，從抽屜裡摸出幾張百元的票子，襟懷開闊而又情真意切地全都塞在紅蓮的手上。

杜若心神一蕩，不自禁地用包含無窮情義的雙眼凝睇著紅蓮，驀覺在疇昔的光陰裡耐久鬱積於心的對知音難覓時的哀傷和對毫無安慰的心靈上的感慨，一起湧上心頭，眼裡竟然朦昏黃朧地閃過幾絲晶瑩的淚光。他帶著一種委曲難平的愁緒和謙遜自是的意態，用手一指窗邊那幅裝裱得很精彩的油畫。

杜若微微一愣，臉下不易發覺地掠過一絲慚愧之色，忙遮飾般半盍起視線，瞧紅蓮露在絲襪上麵的一截園光光滑的小腿，婷婷玉立的身軀嚴嚴實實地裹在侷促而洗得發黃了的襯衣當中，領口如玉潔白的肌膚模糊約約泛出白裡透紅的色采，如遠山含煙的雙眉低斂著，現出多少嚴峻而又畏葸的神采。杜若不覺又怦然心動，伸手抹去額門上的汗水，一種期盼了好久的幸運和一種頃刻間出現出來的鎮靜之情，使他搔動不安地囁嚅著嘴，幾次欲言又止，忙裝模作樣地端起啤酒杯，像煞有介事地呷一口，然後一伸腳，直直地靠在摺疊椅上。望四壁被任燕選摘後所剩下的幾幅各有芳姿的美人像，瞧紅蓮荊釵布裙，一付璞玉未琢的小家碧玉樣，握著啤酒杯的小手，指甲黑乎乎的。

“我——”杜若用心麵帶愧色，心癢難過的懷著某種殷切希冀，假裝說不出口似的囁嚅著嘴，“不美意義呀，山中人，姓杜名若！”

杜若頓如觸電似地一震，渾身在非常的歡暢中竟微微地顫抖起來，腦際在半晌的猶疑不決後，立覺無窮無儘的幸運包抄了他，遂情不自禁地伸手攬住紅蓮。

我瘋了，神經八百，整天瘋瘋顛癲地亂逛。不，我冇瘋，他是說有個叫杜若的人瘋了！杜若畫了幅有風景的[***]畫，那幅畫是不品德的。我也畫過，我那幅畫叫《溪邊少女》，不過不是不品德的，是一個在瞬息萬變的色采的奧妙竄改中表示出來的天然生命力！是精神的生命之美、精力的靈姓之美、廣袤的天然之美的三者合一。喲，不對呀！我是杜若！他說杜若到處瘋瘋顛癲的亂逛，我不是又逛到了江城！這麼說我是瘋了，並且瘋得不成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