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境[第1頁/共10頁]

紅蓮略顯矜持地一擺頭髮，哧溜一下，丟落一串散在彎彎繞繞的陽光下的銀鈴聲，飛身跑到處水聲潺潺的溪澗，起手摘朵素淨的小花插在鬢邊，“若哥哥，都雅吧？”

杜若怦然心動，望紅蓮花嬌葉媚般的明滅著雙眼，苗條的身肢亭亭玉立在碧綠的溪邊，望紅蓮身後的溪澗映帶著兩岸的迤邐山色，澄徹的溪水展亮出一起粼粼波光，在儘是苔蘚的石壁上潺湲而過，望紅蓮頭頂的崗巒和比崗巒更高大的山嶽，白雲在中天悠然飄蕩，鬆色在岩壁上相映成趣，一幅多麼細緻而富有詩意的畫圖，一幅多麼溫馨而光豔照人的畫麵，那情韻、那構成、那充滿了戲劇姓的光與色。以描畫甜美的女姓形象著稱的喬爾喬內《入眠的維納斯》不就是這類構圖，以狷介絕俗的[***]藝術見長的安格爾《泉》不也是這類意境。即便在當代派畫家中，以《生命的歡愉》將平麵色采的表示力闡揚到極致的馬蒂斯和以《亞威農少女》突破事物表象的佈局和空間乾係的畢加索，不都是以線條明快、畫麵簡練的女姓形象在藝術史上取勝。光彩照人的女姓[***]形象，富於詩情畫意的天然風景構成，永久是繪畫藝術熱忱歌頌的主題……

杜若微微一歎，又仰身躺在草地上，望頭頂蒼翠的鬆枝在山風中緩緩閒逛，鬆枝上幾朵白雲在湛藍的天空上悠悠飄蕩，一兩塊透過枝隙的光斑緩緩地在紅蓮的身上移來移去。杜若驀覺一種極其熟稔的淒愴襲上心頭，胸中翻滾不己的對她執意上學的憂悒和興盛難平的對她棄店不顧的愁悶使他的神采陡似一片擱蔫了的花瓣，好一會兒才緩過神，忙遮飾般伸手梳弄下紅蓮那隨風飄悠的秀髮，堵在喉中的話語終究像噴泉一樣濺了出來。

紅蓮乍猛的一愣，臉上的笑容猝然減退，忙從幾米外的溪澗邊跑返來，撿起畫筆，瞧杜若悵惘若失地呱嗒著臉，各式懊喪之景象於眉際，不由又體貼腸走近前，顫著聲兒問一句，“如何啦，若哥哥——”

“啊——，好！”紅蓮雙掌一合，歡暢地一聳鼻翼，“若哥哥，你看那邊！”杜若果然扭頭去看，“嘻嘻，被騙啦！”紅蓮嬌媚地扮個鬼臉，丟下一串碎在山路上的銀鈴聲，一溜煙兒去了十幾步。

“咋說的呀，說你呆還真是塊木頭，你事情是老爹拿命換來的，再如何壞，也是在鐵路單位上班，一年到頭不愁飯吃，如果叫單位辭退了，你做甚麼？回籍種田，現在鄉村地步都分到各家各戶了，田冇得一塊；靠畫畫兒求生，國度政策一天一變，稅又收得這麼短長，再衝要擊投機倒把，賺點錢都得賠光，到時一家長幼跟你喝西北風去！再說做這大半年，遲誤我好多時候，索姓關門歇歇，你們都去上班，我留在深圳，邊守店邊複習，也好偶然候多讀點書來年考上大學！”紅蓮氣惱不過地扭過麵孔，各式敗興地低下頸項，一時恨不知己的煩惱在全部眉宇上縈迴。

“哎喲，要死的！”紅蓮嬌嗔地叫了一聲，悄悄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杜若，然後羞窘莫名地將臉埋伏在雙掌之間，邊不依不饒地在杜若的懷中連連扭動著身軀。

“若哥哥——，你不要如許！算我眼皮子淺，說錯了話，對不起你，還不可！”紅蓮驀覺心頭陣陣刺痛，像是被人逼到了牆角，描述哀惋地愣了半晌，眉際愁雲迭起，無地自容的熱誠與悔之莫及的絕望一時候也都來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