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端畫扇[第1頁/共3頁]

茶是好茶，可惜美中不敷，畢竟還是人家府上的東西。她借花獻佛，底氣便不如何足實。幸虧點完水，斯須之間，屋子裡飄散起清雅的芳香，讓人聞著能夠臨時忘懷俗念。

“你還冇喝夠？”他乜著她，皺了皺眉，眼風掃過桌上的殘酒，“想不到你酒量倒還不錯。”

微微一哂，他自嘲的低聲笑起來，笑罷俄然問，“你很怕我麼？”

她跟著他的目光，順勢看了一圈，暗忖他如何不按常理出牌，不免訕訕道，“我又不是酒鬼，本就喝的就不算多嘛。”說完又小聲嘟囔起來，“再說喝茶不是喝酒，茶明顯是解酒的纔對。”

他負手聽著，謹慎的看了一眼說話的人，開口便是詰問，“她疇前就有這個弊端？”

他眉鋒驟聚，“既然曉得，如何不攔著她，還讓她喝那麼多酒？”

他就站在廊下，一身水色廣袖襴袍，固然肅著麵孔，卻不像穿公服或是曳撒時那麼有勁道。月光流滴下來，清淩淩的灑在他身上。那些剋意鋒芒彷彿俄然間變得昏黃起來，鉛華褪儘，暴露一抹安閒柔嫩的暖和。

回顧傲視間，目光漫視過她的臉，白日裡的清冽冷峭十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纏綿超脫的靈動風騷。

底子不睬會她，他目光清冽，帶著森森涼意，衝侍女寒聲道，“等明日郡主醒了再行懲罰。徹夜好生照看著，再要橫生枝節，一個都不饒過。”

捧起茶盞，擺在他身邊的幾案上，他微微點頭算是謝過。頎長纖白的手指拂過杯子，比牙色的白瓷還要清潤剔透。她越看越感覺迷惑，如許一雙手，當真能彎弓射箭、上陣殺敵麼？彆是盛名之下，實在難符罷。

可方纔聽話音兒，倒是真有那麼點焦心體貼。樓襄想起他對家人常常都很在乎，內心頓時就有點不落忍。又見他站在檻外，隔著門給侍女們遞過藥膏來，不冒昧也不越“雷池”半步，確實也是一副知禮守禮的君子做派。

拔步床上的帳幔垂了下來，侍女們正在裡頭忙著給慕容瑜去衣擦藥。他雖是兄長，卻也還得顧忌男女之彆。人進不去，隻能盤桓在帷簾外頭，隔著一片六合，再仔細心細問著內裡人的景象。

可不是嘛，已入夜了罷，按說他們這麼相對坐著，到底於禮不甚相合。所幸跟前都是他的人，不消擔憂徹夜的事會傳將出去。這會子他發了話，接下來就該各自安設了，她沉默的諦視他，隻等他告彆分開，等得幾近將近按捺不住，先行起家相送了。

侍女在灼灼目光逼視下，噤若寒蟬般的抖了一抖，垂首嚅囁道，“是，還是四五年前，犯了那麼一回，厥後再冇有過的。”

他怔忡了一下，大抵冇想到她會請他出來。躑躅半晌，還是毫不遊移的抬腿邁步，跨過了那道門檻。

她看不過眼，緊著出聲安撫，“冇甚麼要緊，明日定然就會好的。甚麼都不影響，以是千萬彆覺著是本身的錯。”低著眉，說不上是侷促，還是不美意義，她停了一下，又輕聲道，“我說了，是我粗心，還總勸她多喝兩杯，真是對不住。”

藉著相對錯身的空檔，他朝她點了點頭，低聲道了句，“多謝。”

調子清冷，如同金石一樣剛硬，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步地。

以是即便是牡丹，她畢竟還是做不了最都麗的那一朵，約莫可堪比做一株綠玉，青澀柔滑，朝氣盎然，另有一種與眾分歧的，脆弱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