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寄人籬下[第1頁/共4頁]
腦中刹時閃過這些動機,桑擰月溫和文靜的麵孔上已經帶出感激。她聲音沙啞,說話的姿勢卻安閒舒緩,讓人打心底裡感覺話語誠心竭誠,感動聽心。“這院子很好,勞煩表姐操心了。還要費事姐姐代我謝過表姐,等我這廂病情好轉,再去尋表姐說話,以慰表姐思鄉之情。”
及至她陰差陽錯“搶了”表姐自幼定下的婚事,周父暴怒,周母陰陽怪氣,表姐妹之間的乾係更加奧妙。
桑擰月心機電轉,眨眼間已經在素心和弟弟的攙扶下進了正房。
即便睡著,她娟秀的眉頭也緊蹙著,像是心中有解不開的愁緒。她麵上更是煞白,唇上毫無赤色,脖頸和露在外邊的手腕上青筋繃起,柔弱的彷彿一不留意就能折斷。
她頭上還插著一支鍍金胡蝶簪,雖是鍍金,但工匠技術極佳,太陽光照來,也是明晃晃一片。簪子上還鑲嵌著幾粒小小的米珠,在太陽光下收回溫潤燦爛的光。
表女人的陪嫁丫環中,有一人名叫杜鵑,夙來和她乾係要好。杜鵑還曾寫信過來乞助,她將此事奉告夫人,夫人卻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素心不情不肯閉了嘴,到底心有牢騷,就叮嚀桑擰月,“女人,表女人邀我們到侯府,不知到底存了甚麼用心。她可不是甚麼好人,女人能落到這步地步,表女人即便不是禍首禍首,那手上指定也沾著泥點子。”
但情勢比人強。
桑擰月對錶姐避如蛇蠍,實在不想和她扯上乾係。
確切慘。
但再如何繁華,也隻是大要風景。這院子四周可見灰塵,牆角和石板裂縫處雜草叢生,柱子上的油漆脫落無人粉刷,東配房的瓦片碎裂無人改換……
桑清月人還小,有些話聽不明白,但表姐不是好人,他卻有所感。此時就忍不住抓住姐姐的手,清透的眸中儘是倉促和憂心。
……
孃舅從宗法倫理上來講是親孃舅,周寶璐也就是桑擰月遠親的表姐。
幸虧這屋子固然打掃的對付,送來的鋪蓋杯碟等卻都是新的。倆丫環先將床鋪了,又找了小泥爐子燒了熱水,以後將用於退燒的大藥丸子搓成小藥丸,奉侍桑擰月吃下。
另一個大丫環素心扶著桑擰月進了院子,嘴裡輕聲嘀咕一句,“織錦頭都抬到天上去了,當真是跟著表女人嫁到個好人家,也跟著雞犬昇天了。”
素錦沉聲說了句,“隔牆有耳。素心你記取,不該說的彆說,你彆給女人招禍。”
許是曉得到了侯府,王家那些風霜刀劍再不能加諸到他們身上。許是曉得,哪怕周寶璐彆有所圖,也會緩緩謀之,她另偶然候轉圜。
桑擰月摸摸弟弟的頭髮,清麗的端倪間蘊著掩不住的怠倦與蕉萃。她眼下青黑,好久冇有好好睡過一覺。現在雖處陌生處所,可精力卻鬆弛,彷彿一閉眼就能睡疇昔。桑擰月聲音嘶啞的說,“姐姐會很快好起來的,姐姐還要照顧清兒呢。清兒彆怕,姐姐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素心忍不住說了句,“女人您先彆說話,先緩緩,等身材好了再說不遲。”
固然明知此番表姐請她上門,必定不會像她信中所說,純真是因為想家了,姐妹間敘話舊以解鄉愁。可無路可走的桑擰月,也不得不抓緊這根拯救繩索,趁機離開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