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伎淚，菸絲宛宛愁縈掛[第1頁/共3頁]

“她說我是禍水。”合德低下頭，輕旋動手中的銀匙，褐色藥汁轉成小小的旋渦：“固然我不在乎她們如何想，但我討厭那種眼神。”

“主上，這是甚麼處所呀？”我捺不住獵奇，開口問道。

我靠著他的手臂，從車帷的裂縫中看到了遠處的太液池：“主上把合宮舟修好了？”

“不是。”劉驁揚了揚眉毛：“我讓統統人都曉得它壞了。”

是警告麼？我有些迷惑，車輦緩緩停下，他遮著我的眼睛扶我下車。

高祖劉邦當年起/義時自稱“赤帝子”，大漢王朝的君主皆以火德星為暉映之光，“禍水”的稱呼不言而喻，這是比妖/女、狐/媚更加可駭的謾罵，它帶著宿命的意味，來毀滅帝王的火德化身。

十二歲那年，我們姐妹從故裡逃離，展轉千裡來到長安，現在已是八年。合德初遇劉驁，便一見傾慕，在心底許下相伴一世的信譽，這千裡相係的情緣，究竟是宿世的愛戀纏綿，還是前塵的糾葛纏綿？

“不要緊，等等就會好的。”慶安世打斷我的話：“你還是讓人回宮去取琴吧。”

一道目光透過菱花窗格望了出去，不似陰沉的謾罵，也不似清冷的核閱，而是濃霧般的憂愁。我輕撫合德的手停了一停，心底徒生一縷隱憂。

“飛燕，我一向都想問你。”劉驁輕吻著我的耳垂：“倘若不是我先熾熱地愛上你，你會愛上我嗎？”

我迷惑地回身，卻見他盤腿而坐，兩手彈著虛無的琴，輕挑慢撚、時急時緩，苗條的手指在陽光下彷彿悠然振翅的白蜻蜓……寂靜中，我的心更加柔嫩，雙眸也愈來愈澀，幾乎闔目睡去。如果說劉驁讓我曉得瞭如何去愛，那慶安世奉告我的，則是心與心的融會。

曹宮不再回聲，看了合德一眼，便施禮辭職了。

慶安世還是黑布矇眼，額頭上一塊銅錢大小的紅痕，彷彿已經開端滲血，他卻不抬手擦拭或輕揉，仍然定定地站在那邊。他迎著陽光而立，神采卻顯得很慘白，總不是方纔碰傷的原因。

“不成能！”我倉猝點頭，壓抑本身心底混亂的思潮，必然是昨夜受了驚嚇，纔會這般胡思亂想。

他坐在宮錦上，神采略微有些回暖，但唇角仍掛著一抹欣然。我不喜好如許的沉寂，開口和緩藹氛。

“為何不再置一架琴？”他自葬琴以後，便一向用我的琴。

我摟著合德，輕撫她因為抽泣而不住顫抖的削肩，心也跟著疼起來，她對劉驁的愛是那般沁骨熾烈，即便她再不在乎，可四周謾罵般的目光一向如影隨形地核閱著他們的愛情，怎能不感到揪心。

“姐姐，不管她們如何說，我都要永久陪在主上身邊。”合德語氣倔強，可眼中的驚駭卻再也藏不住，一頭紮進我的懷裡，委曲地抽泣起來：“姐姐，我真的會毀滅主上麼？我明顯這般愛他……主上聽多了這些傳言，會不會嫌棄我？”

隻聽一聲悶響，我下認識地轉頭，璧柱後邊暴露半張超脫的臉龐。

“那我隻能這麼彈了。”慶安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但也冇有分開，好一會兒都冇有聲音。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走了數十步以後，耳邊響起細碎輕妙的叮鈴之聲，一陣暗香襲入鼻端，上了幾級台階後，腳下的感受也起了竄改，像踩在綿密如雲的宮錦上，但又有些許分歧，這宮毯雖厚卻不非常軟，非常合適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