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1頁/共2頁]
天近暮,華燈初上,宰相府中,豪宴始開。
這裡是新任宰相寇準的府第,此時正為他再度拜相而大開宴席。來賓們冠蓋如雲,門前停滿了朝廷大員的官轎,順次落座。
俄然幾聲鈴鼓響起,大廳正中的一座弓足花俄然盛開,東都城中最聞名的女伎杳娘從中躍了出來,但見她紅衣翠帽,渾身如西域打扮,一個悄悄的回身,便跳起寇準最喜好的拓枝舞來。跟著鼓點的起伏,杳娘帽子上的金鈴也跟著她身材起伏收回脆響,跟著她每一次的躬身、傾側、翻轉而奏響天籟般的樂聲。當真如唐人詩中所雲:“平鋪一合錦筵開,連擊三聲畫鼓催”、“鼓催殘拍腰身軟,汗透羅衣雨點花”,舞姿之美,令座中百官俱看得如癡如醉。
寇準笑道:“三司使就這麼難做嗎?”寇準曉得丁謂這首詩,是自況情境,亦是為林特求請,被人告狀不止的林特,此時正任三司使之職。
丁謂含笑道:“直至下官切身經曆,方曉得此話不假。田公忠誠分緣好,把臉皮笑成鞋底,逃過了很多惡評;下官算得油滑,也不免被罵;林特性子燥了些,那就獲咎人更多了。他倒求過我好幾次,把他從這個招罵的位置早早換下。隻是此時茶法推行不久,還需求林特主持。要不然現在把他換下來,茶法才推行了一半,則會令茶賦墮入混亂。等茶法上了軌道,便是寇相不說,我也自是要把他換下來的。”
宰相一聲賞字,立即數丈錦帛奉上,杳娘盈盈一笑,嬌聲道:“謝相爺!”
丁謂走上馬車,立即就有寇府仆人上前,將馬從車子上卸了,這是寇府喝酒的端方,逢到大宴喝酒必須縱情,任何人出去都把馬車卸了,關上門去,不到酣醉不放回家。
一曲結束,寇準放下鼓,杳娘一個緩慢扭轉直到寇準麵前才停下來,倒是口中已經銜了一杯蘭陵美酒,送到寇準口邊。寇準大笑一聲,接過酒杯一飲而儘,拍案叫道:“賞!”
酒宴持續停止著,丁謂看到王曾、李迪、楊億等人順次和寇準扳談,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這幾人素與他政見不投,如果寇準與這些人混得久了,隻怕將來的事不好辦哪!
寇準嗯了一聲,拿過丁謂自袖中呈上的詩稿,看了一下,卻見此中有兩句:“補仲山之袞,雖曲儘於巧心;和傅說之羹,實難調於世人。”不覺得意笑道:“這是謂之自況了?”說著仍將詩稿遞還丁謂。
丁謂鼓掌道:“下官觀遍都城統統的歌舞,卻隻要在寇公府中,才見獲得最精美的拓枝舞。”
丁謂曉得他說的是甚麼事,不由躊躇了一下。前些日子,寇準將彈劾林特、陳彭年等人的檀卷給丁謂要他拿問,丁謂卻“官家仍需求他們辦事”借辭延後了下來,現在見寇準再問起來,丁謂微微一笑,道:“下官寫了一首詩,正想請寇公指導一二,不知可否?”
寇準看得鼓起,搶過鼓師手中的鼓來,親身伐鼓掃興。那杳娘妙目一轉,見是寇相親身伐鼓,輕笑一聲,那舞姿更加地婀娜動聽,那輕笑聲更加嬌脆誘人。
寇準一口酒正飲著,聽了他這話一下子冇忍住,“噗”地一聲全噴了出來,點頭道:“當真是如此誇大不成?”
寇準哈哈一笑,問道:“我前日說的那一件事,你的定見如何?”
寇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