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頁/共3頁]

她嗤了一聲，望向魏芙：“從他手裡送出來的東西，”她瞄了眼藺長澤頎長清挺的背影，聲音壓得更低，歪著頭續道：“除了毒還能有甚麼？你真敢吃？”

固然是個苗人，但是央旎的官話說得並不糟糕。周景夕略皺眉，心頭正思考著如何解釋，央旎的神情卻突然一變，當即垂下頭揖手道，“不知大人台端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兩個女人聞言一福身，垂著頭異口同聲道：“奴婢明白。”說罷旋身，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

那白淨的少年一笑，道，“殿下，廠督命主子送些點心過來。”

藺長澤瞥了她一眼，也不再勸，提步跨過了門檻。周景夕稍等了會兒，也跟在背麵進了堆棧，魏芙哭喪著臉跟在背麵，小聲抱怨，“殿下，廠督送的點心您為甚麼給退歸去？部屬都餓死了，那但是宮裡的東西啊，多可惜……”

她有半晌的沉默，少頃轉頭看了一眼那小寺人，含笑道，“讓廠督操心了，還請公公將這些歸還歸去。請公公替本將帶幾句話給廠督，本將交戰疆場數年，餐風飲露慣了，這點兒顛簸還不能奈我何……”

她將長劍換了隻手拿，麵上一副無所謂的姿勢，挑眉道：“既然人家是給大人麵子，天然大人先請。”

這個聲音並不陌生，周景夕不消抬眼也曉得是服侍藺長澤的小寺人，“甚麼事？”

風沙渡不是一個渡口，而是嘉峪關的一間堆棧名。一個極其風雅的名字，天然也有能與之婚配的故事。朝堂江湖，舉燕表裡，向來都不乏關於風沙渡的傳說。而這些傳說的本源，便是風沙渡十年一次的“沙市”。

西戎崛起，屢犯邊疆，周景夕拜將以來雖數度將之擊退，卻從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一隻甜睡了太久的獅子俄然醒來，再令人小覷不得。此番返京，她將絕大部分的精兵強將留下來駐守，由此可見其對西戎的顧忌。

聞言，雲霜還想再勸，但是話未出口卻被雲雪一記眼神堵了下去。她朝mm悄悄點頭，表示她不成僭越，服從大人調派，做好分內之事便可。雲霜的神采莫名有些凝重，她微微點頭，左手一緊，將盛了藥丸的青瓷瓶子收了起來。

待周景夕與藺長澤等人到嘉峪關，已是月上枝頭。長鞭揮動的聲響撕破暗夜，馬蹄急踏，一望無邊的大漠上模糊呈現了一縷孤寂的炊煙，遠處燈火明滅，風沙渡已經近在麵前。

玄色的戰馬彷彿聽懂了甚麼，揚了揚前蹄原地轉了兩圈。她麵上的笑容更盛，扯過馬韁回顧望去，長袍獵獵，朝世人大聲道：“兄弟們！打起精力，火線流沙諸多，務必緊緊跟著我！定要在入夜前趕到嘉峪關！”

秦公公抿了抿唇，目光悄悄抬起來往垂下的轎簾看一眼，心中七上八下，隻盼望著廠督如果起火，那肝火也千萬彆殃及本身這條小魚。

她半挑眉，回身一看，隻見藺長澤緩緩下了肩輿。入夜以後寒氣更重，雲霜替他換上一件更豐富的披風，燈火煌煌，諱飾了那張容顏麵色的慘白。他輕咳了幾聲，隨便地拂手，並不言語，端倪間冷酷如霜。

很久，轎簾背麵才傳出一個降落的聲音來，語氣不鹹不淡，也聽不出喜怒，隻是道：“行了，下去吧。”

玉門關位於大燕的西南邊疆，從大漠到都城，須先行陸路再行水路，相去數千裡。初冬期間的大漠，已經有了幾分寒冬的寒意，這處看似荒涼的關隘，實則倒是大燕與西戎的交彙處，與紅門口不異，都是大燕西南邊的兵家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