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端明[第1頁/共3頁]

昀獻帝悄悄撫上側臉,那邊火辣辣的疼——比剛纔要用力啊——他微微一笑,對著大怒的太後,輕聲說到:“那三年前你要找誰來代替端明太子呢?”

昀獻帝一笑,道:“兒臣是甚麼樣的人,您也曉得。窮奢極惡、沉迷酒色、昏聵無能、好大喜功、喜怒無常——百官們內心如何想的,兒臣都明白。”

太後聞聲他如此說:“你不要弄錯了,我是岑之恒。看著我的時候,不要想到岑之升。”

“嫵妃是舒角公主,縱是寵著些,也比寵幸那等煙花女好。隻是舒角王進京月餘,也該讓人歸去。你這裡日日歌樂是時候歇歇了。”

他諦視著太後,一字一句說到:“可兒臣也冇求您幫我,現在您坐鎮德安宮,普天之下冇有比您更高貴的女人,您想做甚麼就做甚麼,隻要一點——請您今後彆再對朕指手畫腳。且不說後宮的事情——”昀獻帝唇邊暴露諷刺的淺笑,道:“朝政您也彆摻雜。您即便貴為太後,也還不到垂簾聽政的時候。”

“另有那些臣下,哀家傳聞你邇來非常寵幸周諒、李義勤那幫小子,這些新興的豪門後輩就算有幾分本事,還能比得過先帝留下的那些老臣?左相且不說,張氏滿門勳著,再就是王家、謝家、齊家,哪個不是世閥大族,人才濟濟?右相年紀悄悄,高慢的模樣,如何老是做些有損麵子的事?又是獻美,又是提攜這些俊美少年郎,身居高位不為君分憂反而引君王縱情吃苦。”

“你眼中的我,本就是自天國烈火中爬出的惡鬼。既然驚駭討厭,就不要做出慈母的模樣,更不要自欺欺人,把我當作端明太子,噓寒問暖到處體貼關照。”

昀獻帝閉上眼,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再睜眼時,他瞥見太後那雙眼睛裡含著光,含著對一個逝去之人的深深沉淪。

一聲脆響。

昀獻帝笑了一下。

太後再睜眼時,她看到的是昀獻帝含笑的眉眼,戲謔又漫不經心。太後看著這個至今仍然感受陌生的兒子,瞥見他臉上帶出諷刺,標緻的嘴唇吐出本身最冇法麵對的字眼。

令人堵塞的驚懼湧上太後心頭。

他又看向太後,太後生硬地點了點頭。

太後謾罵起那些藩王,她神情衝動:“你到底知不曉得我為了把本身的兒子奉上 皇位破鈔了多少心力!整整二十年啊!二十年!”

太後怔怔地看著他起家走到窗邊,推開了半合的窗子。他未穿戴整齊,一頭黑髮披在身後,月紅色中衣稱得他膚色不似人類般白淨。

寢殿裡很溫馨,簷下吊掛著的六角風鈴被風吹動收回清脆的響動,和著夜間鳥鳴,分外調和。殿內的紗帳被撩開彆住,昀獻帝能感遭到從窗外吹出去的風撫在臉上。

太後坐在昀獻帝麵前,盯著他的臉好久,垂垂神情恍忽,不由得喃喃自語起來:“像,太像了,的確就是一模一樣……”

昀獻帝掌心上麵那張纖細抽搐的臉上,經心撲上的細緻白粉彷彿會掉落普通。他笑了笑,道:“您在驚駭?怕甚麼?是兒臣,讓您感到驚駭了嗎?”他貼著太後臉的手,非常冰冷。

昀獻帝抬眼看她。

像極阿誰煙行媚視的女人的手,若即若離。

太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驚駭和討厭。

殿內二人都墮入了沉默。

太後本身也是出身士族,也曾模糊綽綽聽過右相出身微寒,對衛筠並不看得上眼。她絮乾脆叨好久,昀獻帝不耐地擺了擺手:“母後彆說了,朕頭疼得很。不管是朝堂還是子嗣,都順其天然吧。真要留下爛攤子,多得是那些兄弟來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