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情深暗許[第1頁/共2頁]

她將食盒擺在案上，向門外望了一眼，隻見雲澄仍打掃著爐子裡的炭灰。

炭火爐子內的炭已熄了躁動，隻化作一團青灰委身於爐中，上頭支著的紅柳枝羊肉串也涼了下來，油脂凝在肉上似一層膏脂反射著日光。初夢的頭頂，日頭樸重直地暉映下來，阿誰被蓖芷踏穿的瓦洞還是空靈靈地開在屋頂上，將湛空圈作一方形狀不規整的小洞。

初夢迴神，放下肉串，隔著窗欞瞥見雲澄正向她這處跑，忙是裝點了笑容迎了出去：“澄兒本日怎的想來看我了？”

穿過花徑掠過湖光，初夢由雲澄一起拉著瘋跑來至王家兄妹所住的廂苑。初夢微微跑出了汗，便在門口稍稍歇腳，卻見苑中廊下，正擺著一口與扶瑄那處一模一樣的炭火爐子，爐內的炭火還未曾燃燒，正將餘燼燃的通紅。

“放勳公子特地叫你與我送來，這喜不喜好，都得接下不是？我這一個婢女小丫頭，怎好叫人家公子吃閉門羹呢！”

初夢又將這紅柳枝串成了羊肉串拿起，凝著這冷卻的肉串，映著頭頂撒下的日光，如同一排赤色瑪瑙珠子串在紅絲帶上，那珠子瑰麗而凝重，一如她心中極欲深埋於心的這段情，驚覺相思不露，本來是因已入骨，可他倒是天下最不該對他動情的那一個。

雲澄亦是瞧見了初夢所望，便道：“可不是那處麼，放勳公子恰是在那爐子上烤羊排來著。”

初夢聽聞，便上前幫著她一道搬，雲澄擺擺身子，隻叫不必，又道：“你先將那食盒裡的烤羊排吃了罷，出來公子那屋裡吃好了，他那處有案能夠坐，有銀箸能夠使。公子臨出門前丁寧說，擺涼了便不好吃了，你吃下了我也好與公子有個交代。”

“公子多心了。初夢還在瞧這食盒，極是精美。”初夢一時有些恍忽為定，隻倉猝敷衍了一句。

初夢徐行上前去瞧，那炭是府裡平常的果柴炭，卻有一把孜然輕留於爐子沿壁。

雲澄搔了搔鬢，笑道：“我怎的未想到呢，公然初夢心機細巧，無怪乎放勳公子也誇獎你呢，叫我多與你學學待人接物的本領，果然是好呢！”

“那太妙啦！”雲澄大喊，臉上瀰漫著憂色，忙去拉住初夢的臂，道，“無事可做可去我那屋苑玩呀，放勳公子午後又出去了，我也沉悶無聊呢！快走呀——”雲澄說著一把奪過初夢手裡的食盒，拉著她直往外跑。

初夢隻將食盒蓋輕啟一道裂縫，熟諳而綿厚的羊肉炙火香氣便四溢開來。瞧得出，這羊排烤得極好，外焦裡嫩，油脂也滲潤得恰到好處，初夢瞧得出，此羊排炙烤所用伎倆與她前時烹羊肉串時如出一轍，便覺著有幾用心驚，她那鮮卑人烹羊火炙的技藝，放勳亦是把握了，卻特地來烤與她食。

“說真的，初夢你當真喜好這般明火烹炙出來的臊膻肉？”雲澄見初夢接過食盒，有些駭怪。

“放勳公子故意了……”

竟是鐘情於彼時倒在本身短刀下的他了。

“莫不是我這羊排烤得分歧女人情意，不然女人怎的不食呢？”放勳的聲音卻本身後響起。

扶瑄與她一道烹羊的場景仍曆曆在目，在視線前一幕幕重演，扶瑄的度量與這肉普通餘溫尚存，與扶瑄在一起時那默契融會的心境碰撞，萬千瑣事不必多言，隻一個眼神，二人皆能體味對方的情意，會心融融於寂靜，亙古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