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水月鏡花[第1頁/共4頁]

扶瑄托著初夢的臂膀，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冰肌之感順動手掌傳向心來，豐潤如玉，冰徹如晶，竟叫扶瑄一時有些情不自禁，心神顫亂，他順著臂膀去循初夢的眸子，而她竟也慚愧地不敢正眼對著扶瑄，快速低了頭去。扶瑄細心瞧著她白中透紅的麵龐，現在緋紅已然退去一些，隻留淡淡雅粉，彷彿一片梅瓣飄落於白雪之上。

卻見初夢俄然膜拜下來，神情極是窘促不安道：“請公子懲罰。”

“夜裡涼了，你也早些歸去安息罷。”扶瑄又品了一口。

園中四下清幽，但聞蟲鳴嘶嘶，此起彼伏，二人身後遙處，書房紗窗正籠著橙紅光暈，光色融而暖，攪著月光勾畫樹下美人表麵，神妃入畫，縹緲眷侶，腳踏一地水銀粼粼閃光。

扶瑄聽罷笑道：“我們初夢原也是會訓人的。”

“這月色真好。”初夢卻渾然不知扶瑄亂了方寸，隻端著杯盞昂首弄月，又紅著臉道，“夜裡民風了，公子快歸去歇著罷，初夢也要會去養這清月了。”

初夢隻得回身麵向扶瑄，卻低頭儘是汗顏，隻將身子擋在書案，手卻慌亂地在身後清算著，支支吾吾道：“公子……”

“公子莫不是說我這臉盤子大，似這月罷？”初夢道。

初夢說罷深深地又行了個大禮，旋即竟不知從那邊變出一個杯盞來，雙手呈於扶瑄麵前，扶瑄也是看得駭怪不已。再瞧這書案上的文卷，果然是如她所說，杯盞打翻了瀉了一灘水漬，將一卷文書上的墨字暈開了，但書案又似很快被人擦拭過，再看初夢這袖擺濕得鄒鄒巴巴的，袖角之處還沾了些許墨漬，如同這委曲的小臉普通惹人庇護。

初夢輕道了一聲“謝公子”應下了，其聲淡然，既不衝動也不順從，不透露涓滴對此事的喜惡，便行了個禮退下了，倒叫扶瑄望著她的背影一通好猜。初夢走到門口又止住行動，回身問：“公子不睡麼？”

“公子，彆過來！”初夢嚷道。

扶瑄見她羞著打趣雙頰紅透，如同芙蓉血玉，細細瞧來映著月光還可見微微血絲紋理，正凝之時，一陣清風攜來園中幽暗香草，和著美人頻頻寶檀髮香，月影搖擺，醉亂心迷，扶瑄忍不住傾頭欲向她側頰吻去。

“以是公子不是旁人。”初夢笑了笑，也未幾言。

“小丫頭，倒真有你的。前時我去探你那會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你卻聽出來了，冒著傷給我送茶來。當真是叫你操心了。”扶瑄笑得寵溺，又道，“傷還疼麼？”

“就讓初夢幫公子做些事罷……初夢夙來不喜欠著情麵，公子權當是為初夢寬解解結了。”

扶瑄和順之聲從背後響起，卻如鬼怪之音實在讓初夢的心瞬時驚到了喉頭。

“如果配安神茶，太醫也有些方劑，怎勞女人帶著傷幫我置備。”

扶瑄倒並未被這突如之聲嗬止住，還是向前卻款款笑道：“這又是為何？”

“還……另有一事……”初夢抬起眸子，凝著扶瑄，幽幽道，“初夢將公子的文卷給打濕了……”

“初夢不似公子才學，隻道＇初夢＇好聽又好記罷了。”初夢低徊道。

“到底是體貼則亂，竟連如此簡樸的騙局也未看破。”初夢低歎一聲，覆過身來，於月光中凝睇著那隻杯盞，悄悄提示本身，今後行事需更加謹慎，如此驚心動魄的差池，隻可出一次，絕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