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1頁/共4頁]
落日西下,偌大的敬安王府安插安妥,已經用了一天的工夫。
統統都完了。
紅綢綠緞和各色絲幔纏繞上焚跡斑斑的柱石,頂風招展,舞出一庭殘暴。
兩人瞭解多年,幼年時也算是極好的玩伴,怎料會有本日?兩雙鋒利的眸子撞在一起,毫不撤退地直視對方,好久才各自緩緩彆過。
“我不曉得。”
何肅卻笑了,低聲問:“你是在恨我當日對敬安王府動手?不錯,你我一同長大,情同兄弟,敬安王也如同我長輩普通,為了護這王權,我當日確切太狠。”
“乾。”何俠舉杯,在空中虛碰一下。
另有誰?
何肅攥緊雙拳,藏在袖中,低頭咬牙道:“請讓何肅為駙馬牽馬入城,以示誠懇。”
這統統到底是如何產生的?
何俠姣美的臉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煙,讓人看不清他眸底的苦澀,“我能有本日這般威風,不謝你,又要謝誰呢?”
何俠道:“不必說了,我明白的。”
“你明白?”
何肅雖滿腹苦衷,但事已至此,也冇有甚麼放不開的了,死尚不懼,還怕一杯酒?舉杯道:“乾。”抬頭飲下,一股辛辣直下喉頭。
赤色驕陽,從歸樂都城的東邊冉冉升起,替代月的溫和光彩,以君臨天下的姿勢,將光芒迫向表情沉重的歸樂子民。
歸樂大王何肅,攜王後以及歸樂眾臣,去冠赤腳,步出城門。數不儘的歸樂百姓怯生生地跪下,被兵士們用長矛攔在大道兩旁,噙著眼淚,苦苦壓抑著抽泣聲。
歸樂,歸樂的敬安王府,歸樂的小敬安王。
父王臨終前,竊保密囑,“敬安王府諸事,需萬分謹慎。”
他現在權勢滔天,一聲令下,誰敢怠慢?
歸樂眾臣不安地騷動,何肅神采劇變。
馬蹄聲聲,載他回疇前的故裡。留步時,花濺淚,鳥驚心,隻餘一片頹垣斷壁。
他悠長地吐出一口氣,似在答覆何俠,又似在自言自語,“招降信中言明,隻要我情願獻國後他殺,會保全我王族中兩人道命。不幸天下父母心,為了紹兒,我他殺又有甚麼不成?而第二個想要保全的人,我左思右想,到了最後,我想用性命來護住的,竟然還是她……”
要健忘疇昔,竟是如許難。
父親在堂前與朝中大臣暢談政事,母親被侍女們簇擁著閒談宮中妙聞。偶爾見何俠從院外倉促走過,母親就會從椅上站起家來,隔著紗窗叮囑,“俠兒,內裡人多,亂著呢。出門必然要帶上侍衛,不要單獨領著娉婷亂跑。”
何肅一向冇有看向王後,隻是毫無神采地舉杯飲個痛快,他昂首看看天氣,現在月已中天。他狠了狠心,將空空的酒杯往案幾上一放,慨然道:“時候已到,不管是毒酒還是刀槍,固然來吧。但彆忘了,你承諾過我,隻要我甘心他殺,就保我妻兒安然。”
自敬安王府被焚後,這是他第一次光亮正大地進入歸樂都城。
和何俠對飲的,隻要何肅。
好笑的是到了本日他才明白“萬分謹慎”那四個字,是如何沉重。
“大王……”王後在身後低低驚呼,輕聲抽泣起來。
國冇了。
她隻道投降歸順、獻出國璽便可儲存性命,怎料是夫君用他本身的性命跟何俠互換她與紹兒的安然。
歸樂王後凝在當場,半晌才悲哭道:“大王!大王你……你……”說著撲到何肅腳邊,死死咬著發紫的唇,再吐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