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雲橫秦嶺家何在[第1頁/共3頁]
李光瞭望著秦嶺群峰,口中喃喃,隻是轉機在那邊,他也看不到。
這一類山野中的天災反倒比那些流竄的野獸還要凶惡,他們出入於山野平原之間,寇掠為生,同時也尋覓、兼併其他小股亡戶災黎,取其青壯以強大力量。
養子還未說完,李光已經怒不成遏,劈手將年青人扳倒在地,並扯下他腰間佩刀,抖落粗皮陋製的刀鞘,便暴露寒芒閃動的刀身:“利刃那裡得來?剋日你們幾個值望,夜中就不見蹤跡,當我不知!”
一行人安葬亡者以後便下坡入溝,已經有人在山溪旁剝皮洗濯年青人們打來的獵物。
孩童們哭號著跑開了,李光則盤腿坐在光滑的岩石上,粗厚的指甲撓著左邊臉龐一道粗紅的傷疤,春雨綿潮,雜蟲滋長,不免將人蟄咬得周身搔痛難耐,一向將臉上傷疤撓出了血,他纔有些意猶未儘的停了下來,半邊臉龐血絲密佈,望上去非常猙獰。
“那是甚麼東西?”
“阿耶真是機靈悍力……”
李光在草榻裡翻撿半晌,摸出一柄缺口密佈如鋸齒的橫刀塞進少年手裡:“用心活著,你如果冇了,你阿耶纔是真的死了!”
土坑掘好,李光親身將那同袍屍身放入坑中,正待灑土埋葬,另一側坡上衝上十幾個固然衣衫混亂但卻魁偉強健的人,當中一個十六七歲、草環結髮的年青人,手裡提著一條血淋淋鹿腿衝過來,望著坑裡屍身有些失魂落魄:“如何就死了?半晌都冇捱住……”
年青人還想嬉笑矇混,待見李光神采越怒,這才收斂描述,轉為持重道:“兒子哪敢訛詐阿耶,蜂盜禍我故裡,冇有阿耶援救,兒早就活不成……”
秦嶺山野連綿,流亡至此隱居遁藏兵役的軍府戶眾不在少數,既有李光這一類寒苦自守的,也不乏生性凶暴、聚眾為盜者。
李葛又疾聲說道:“他們不貪人家財,不窮使性命,隻要捐麻幾兩,就贈新衣。”
李葛講到這裡,自有一臉的高傲:“我也不瞞阿耶,後日就要呼應義舉,圍殺西嶺蜂盜!本日夜中,故衣社義使就要贈我義資安家扶養。阿耶如果不信,等我取回義資,你再罰不遲!”
坡上傳來悲哭聲,李光舉足行上看了一眼,本來是一個日前打獵負傷的病員於今早不治身亡。他深吸一口氣,眼窩裡潮意來得快、去得也快,叮嚀兩人將那已經瘦骨嶙峋的屍身搬出埋葬。
這一處小聚居地百十人丁,李光便是他們的首級。
李光聽到這話,身軀僵在原地,目睹火伴身故尚能穩定,這會兒內心則是悲楚大聲,淚水奪眶而出,沖刷得臉上撓痕更是痛癢難耐,他舉手扇了本身兩個耳光,哈腰抓起少年,轉頭行出這一土窟,往南坡掘土安葬火伴。
山嶺兩側、丘壑之間,搭設著一些草皮覆蓋的粗陋棚居,朝陽一麵的坡嶺上另有一些尚算枯燥的洞居。嶺上嶺下則分離著一些衣衫襤褸的公眾,或是翻曬柴木、或是搓麻編織,各有各的繁忙。
李光聽到這話,身軀模糊一顫,他固然不識大字,但近似標語也是傳聞過的,此時從養子口中傳聞,腦海中又出現暮年袍澤托命、勇義赴邊的壯闊畫麵,但隨後又出現亡子滿口蒲絲的慘痛畫麵,神情轉為悲愴:“哈、同袍、同袍?我們隻是服麻的賤命,哪有章紫同袍的幸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