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煙鐵匠2[第1頁/共3頁]

出乎鐵匠料想的是，一個玄色如老鼠的影子俄然從火炭中竄了出來，圍著鐵鉗子團團轉。馬臉長袍另一隻手當即朝火炭拍去，就如拍棲息在飯桌上的蒼蠅普通。

固然它的答覆出乎料想，鐵匠並冇有方寸大亂。之前不是冇有如許的幽靈。有的脾氣倔強不肯認錯的幽靈即便看出這裡的風箱火爐明顯是打鐵的，仍然一口咬定這裡就是它要來的處所，非得坐到天明再走。

鐵匠內心跟明鏡似的。這個馬臉長袍的衣裝和舉止非同普通，看來不是平常的孤魂遊鬼，是不能用平常體例擯除的。

因為第二天忙於補上頭天早晨冇打的鐵具，鐵匠將馬臉長袍的交代健忘了，以是一向冇有跟姥爹說這事。

鐵匠見兒子躲起來了，便對那“人”說道：“你把頭低下來就能出去了。”

馬臉長袍接過鐵鉗子，走到火爐旁，用鐵鉗子在通紅的火炭中撥來撥去，像是尋覓甚麼東西。

“我要找的就是這裡。”它說道。火爐的光映照在它的眸子上，騰躍不止，彷彿那是從它眼睛裡收回的光芒。

“停停停。”鐵匠倉猝製止，但是已經晚了。鐵匠的兒子一大錘敲下去，鐵片就走了樣。

又過了幾天，四周村落接踵傳來小孩子過世的動靜，姥爹探聽了一下，剛好六個。

它說道：“奉求你跟你們村的老秀才說一下，今後不要動不動就差遣我來辦這些蠅蟲小事。”

那“人”公然低下頭鑽了出去。

馬臉長袍謹慎翼翼的抓著阿誰掙紮的小東西，回身哈腰要鑽出門去。

鐵匠用鐵鉗夾著走樣的鐵片，將它放回火爐重燒，順手抓了一點炭粉撒在鐵片四周。

鐵匠這纔看到它的全貌。它穿一身青色長袍，如同束縛前的私塾西席，青色長袍上有埋冇的紋路，在火爐的光下忽明忽暗，像是斑紋，像是雲紋，又像是活的。它的臉很瘦長，如馬臉。

此次門口來的“人”跟鐵匠之前遇見的不一樣。這“人”身高太高，站在門外走不出去。鐵匠隻看到了它的身材，冇瞥見它的頭。它比門框要高出一大截，像踩著高蹺的伶人一樣。

鐵匠心中一驚，冒出盜汗。

鐵匠好聲好氣道：“那你是來這裡買我的東西呢？還是找我有甚麼事？”鐵匠曉得鬼怕惡人，碰到一些蠻不講理的鬼，他大喝一聲或者破口痛罵，加上他多年打鐵使得身材陽剛實足，幽靈傷不得一毫半分。是以幽靈在被痛罵後大多會悻悻拜彆。

“那你來做甚麼？”鐵匠驚奇道。

錘子上麵的鐵還冇有打好，門口又一小我來了。

鐵匠說道：“剛纔有個老太太來這裡，彷彿也是找冇回家的孩子，但是這屋裡除了我以外甚麼人都冇有。我看，你去彆的處所找一找吧？”因為馬臉長袍太高，鐵匠隻能仰開端來跟它說話，一會兒就感覺脖子受不了。馬臉長袍則較著束縛得很，低頭含腰，彷彿彬彬有禮的謙遜模樣。

嗤……

馬臉長袍這才走了。

鐵匠曾跟兒子講過，人生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撐船的，船行風波間，隨時都有翻船喪命的傷害，如同在存亡苦海，以是苦。打鐵的，日在煉爐旁忍耐酷熱，活著就如同身在火煉天國，以是苦。磨豆腐的，半夜睡五更起，圍著磨盤轉，做驢子的事情，賺僅能餬口的小錢，如同在牲口道，以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