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廿日[第1頁/共4頁]
“阿順先告彆了。”阿順向世人道彆。
“阿順去吧,我這老骨頭不頂用了。”張育德按了按痠痛的腰,苦笑一聲。
“我用過晚餐了,就不打攪韋夫人了。”阿順又是一拜,朝著家的方向跑去了。
倒是張育德閒不下來。他在安德村裡待了二十餘日,每日都在房內教兩個娃娃讀謄寫字,又時不時用史記給他們說了一些戰例,想是要為將來打些甚麼根本。隻是一日冗長,總不成不時待在家中,張育德便換下長袍大褂,穿上農家的粗布短服,拿著鐮刀與阿叔舅公下地割稻子去了。起先這整天懸壺濟世的郎中安曉得農家活計多麼艱钜,隻見他笨拙地操起鐮刀,左手不知該放在那裡好,急得滿頭是汗。舅公卻使起了他的柴刀,行動倒是緩慢,一會稻田裡就整齊地割開一條門路。
“真不曉得我們是替誰養了兒子。”存福又氣又好笑。
“鄙人定當極力為之。”張育德接過書,向韋智先舉手相拜,他肥胖卻敗壞的手臂從短袖衫中暴露來,卻一副及其恭勉的模樣,看上去風趣極了。
“韋夫人真是性子豪放之人。既然如此,那就不去添費事了吧。”
“阿爹既然不消了,便把刀給我吧。”浩源從門外走進,手中提著一個儘是穀子的簸箕。
牛魂節後,日子倉促地過了二十來日。安德村田裡的稻米熟了,滿實的稻穗充盈著穀殼,稻粒累累壓完了稻子的腰。當晨光漫進山間的闊野,大地被裹上一層刺眼的金黃,映得村莊都亮了起來。
“哈哈哈哈!張先生這話說的。我們僚家娃兒讀書認字隻是為了能與漢人相同時便利些罷了,那裡是為了求功名?”智先哈哈大笑。他從揹著的承擔裡取出數本厚厚的冊本,恭敬地遞給張育德。
“如此便好!那我還要給先生買些書返來。”浩源鼓掌笑道。
“如果攀上了交趾國的乾係,我們韋家在桂西便多了一層倚靠。到時周家與朝廷就對我們的顧忌多了幾分。”智先滿麵笑意,接過酒碗朝存福敬了,便一飲而儘。
“我這娃子還不是跟著你,如果學壞了,也是你教壞的。”
“你阿媽都累成如許了,你才捨得返來。如何不再遲一些,乾脆等把穀子打成大米再返來可好?”阿瑤語帶三分刻薄。
阿順外婆每日在家中煮了稀飯,添些鹹菜便用竹籃打了,送到田埂上。阿順和浩源就幫手撿拾地上掉落的稻粒。比及太陽偏西、稻田染了紅色的時候,五人就坐在田埂上吃起飯來。
智先三人向阿順一行走來,跟他們打了個號召,便在田間地頭上聊起天兒來。
阿順娘像是個極偶然令的女子,老是不肯受彆人恩德。隻是她的病缺了些高貴的藥材怕是總製不成湯藥。張育德即便是醫術再高也迴天乏術。他便托韋智先買了些藥材,還捎去些銀兩。韋智先隻是不收,說是自家先生本不該如此生份。
他們忙活了一陣,總算在天完整黑了之前忙活完了。阿順與浩源撿了很多穀粒,積成滿滿的一大籮筐。
“浩源呐,過幾日你可得跟我們一同去交趾國的都城接親。”智先摸了摸浩源刺拉拉的頭。
“先生留信與我,讓我從德保帶來的冊本我已都帶到了,望先生不要嫌棄幼弟笨拙纔好。”
韋昌發哈哈大笑著說了一句僚語,隻見世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