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安德[第3頁/共6頁]
郎中站起家來,望著這巨大的村落一籌莫展。
“隻是不知這安德村裡,果然有教書育人之人?是否有私塾先生來此傳道受業?”張郎中放下酒碗,用筷子夾了一塊豬腳。“這八角香氣如此濃烈,想必是上品。”
“您說薑太公的鬍子也向您一樣長嗎?”
開門的是一個五尺來高的男人,套著玄色的小褂,皮膚烏黑髮亮,結著壯碩的肌肉。他約莫十八九歲年紀,目光如鷂、臉孔周遭,輪廊清楚而剛毅,頭髮剃得短短的。好一條鐵骨錚錚的男人。
“好判定的人。”張郎中悄悄思忖,背後密麻地排泄了盜汗。“這韋家少爺真是個純熟的機謀家,隻怕早早便策畫好這套局。”
“先生不必客氣,叫我智先便可。”懦夫站在他身邊,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智先彷彿看破了張郎中的設法,他開朗地笑了笑,指著桌上的菜,“先生可知,這滿桌的菜肴,用的都是交趾國的鹽。”
“敢問韋老爺如此症狀多時矣?”
“死了。”阿順倒是冇有諱飾。
“先生可知三年前在這大山深處,挖出了塊狗頭金?”智先的神采變得凝重起來。
“的確此處民風好食魚生,而老父更是食之甚歡,看來真是由此了。”韋智先思忖道,“敢問先生如何醫治?”
這浩源抓著鴨屁股吃得津津有味,阿順則慢悠悠地扒著大米飯,一言不發。張郎中看著碗裡的大米,用手撿過一粒,細細打量。
“幼些的是帶您來此的梁順,其父早逝,故其隨母姓。其母乃邕州府近的僚人,其父籍貫未知,隻知是漢人。”
“對的,家父就在房內,煩請先生相救。”韋智先單膝跪地,給郎中深拜了一下。
翻過一道嶺,複行數百步,山坳間便暴露了村的模樣。山勢低平處便是村前,村口一道寬溪環繞,獨一木橋一座高出兩端。遙悠遠眺雖山影幢幢延綿不竭,山間平坦處卻平鋪良田千畝。春末夏初的時節,廣漠的農田上密麻地植滿了黃綠色的稻子,稻粒纖長飽滿。
此次拜請郎中行腳的是臨縣靖西的僚族大戶,家住縣府以西50裡外的安德村。桂西本是僚人間居之地,漢人隻散居於鎮市當中,多是販絲走茶、織籃打鐵的工商,鮮有為農者。步入崇山當中,則儘是僚人耕織繁衍之地。郎中這巨大的褂子,在路途上一副副赤條條的身板中,倒顯得另類了。
“這該如何是好?”郎中暗自想著。這桂西的僚語十裡分歧音,常常行醫之時,本家本會尋一精通漢僚兩語之人,一則帶路二來翻譯,隻是此次那韋家老爺的病來勢洶洶,隻差人留下地點便喚來了這郎中。
“略有耳聞。”
“少店主,這是何人?”張郎中問。
“這趙、岑兩家倒是在村裡放心務農,隻是偶爾往西邊去去,做些茶米換魚鹽的買賣。”
“牢記這病不成久拖,久之則心肝俱損,無可醫治。”
“有勞阿順小兄弟了。”郎中卸下藥箱,整了整大褂,恭敬站在門前。
“這官府的官鹽取之於欽州、廉州,至此山路險要,彆說靖西、德保,就連邕州府水路之便難以運轉,先生可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