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打江南岸[第1頁/共2頁]
昨夜細雨如織,淩晨雨停了,翠綠欲滴的綠柳青楊仍然覆蓋在氤氳的水汽中。
齊伯快步走到屏風前麵,待到咳嗽聲停了,他又從屏風前麵走出來,拿出放到櫃檯上麵的那本破書,找了塊潔淨抹布細心擦拭,可惜冊頁上阿誰小小的鞋印卻如何也擦不去。
過年的時候,長房的小十當著她的麵叫她野|種,被她打得鼻青臉腫,三嬸跑到本家老祖宗哭得肝腸寸斷,捶胸頓足,老祖宗親身上門自說自話了半個時候,姐姐奉上一支三十年的老參,他這才走人。
霍柔風穿戴一身裋褐,走在透著濕意的青石板巷子上,她看著亦步亦趨跟著她的那條小黃狗,笑著說道:“你倒是會挑人啊,曉得九爺家裡有錢,就跟定我了?”
伴計道:“就是他,永豐號的阿誰寶貝疙瘩,客歲盂蘭盆節時,永豐號的女當家帶著他去放河燈,小的當時也在,剛好見過他。”
小黃狗像是能聽懂她的話,衝著她靈巧地搖搖尾巴。
霍柔風取出懷錶看了看,這個時候長房的人已經到了吧,就是猜到長房的人會帶著家裡的男丁上門,她這才一大早就從家裡溜出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拿過一本《承平聖行》,翻開記錄太祖高皇後的那兩頁,幾行字躍入眼瞼。
黑底金字的牌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上麵幾個大字有些晃眼——承平聖行。
“一派胡言,都是狗屁,狗屁!”
很久,屏風後響聲一聲輕笑:“齊伯,這個霍九說不定還真是熟諳字呢,你看,這書固然殘破不全,可卻隻少了兩頁。”
前幾天著涼,霍柔風的鼻子便不太舒暢,她揉揉酸脹的鼻子,策畫著要如何和姐姐說,姐姐才氣讓她收留這隻小黃狗。
齊伯循名譽疇昔,書鋪大門外的台階上,站著一人一狗。
一瞥之間,霍柔風清澈如水的眸色便沉了下去,她很想掉頭而去,但是一雙腿卻不由自主地走進了擷文堂。
霍柔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冊頁上“承平”二字,久久冇有移開,直到有伴計湊過來,她才從荷包裡摸出一小錠碎銀子扔到櫃檯上,指指那本被像寶貝一樣供起來的書,道:“買了。”
齊伯捧著書,謹慎翼翼地拿到屏風前麵,又輕手重腳地走出來。
霍柔風走出來的時候,書鋪裡隻要三三兩兩的客人,老掌櫃齊伯正在書鋪一側的屏風前津津有味地吃著早點,幾個伴計有一搭冇一搭地號召著客人。
霍柔風從小就喜好狗,但是姐姐不讓她養,姐姐說狗隻能活十幾年,狗死的時候,豈不是會很悲傷,以是還是不要養了。
“把他撕壞的書拿來給我看......咳......”屏風後的聲音重又響起,隻是那說話的人話音未落便狠惡地咳嗽起來。
這條小狗是從白老太太的羊雜攤子上碰到她的,她喝羊雜湯隻喝湯,把羊雜挑出來餵了這條小黃狗,小黃狗就跟上了她。
“是啊,是永豐號的九少爺,商戶人家,不曉得這書的貴重,恐怕連大字也不識幾個。這如果被衙門裡的人看到,霍大娘子少不得要破鈔銀子了。”齊伯無法地說道,這是記錄太祖天子的書,隨隨便便撕爛了,平凡人會挨頓板子,換做永豐號如許的富商,當然是要費錢消災了。
書是清貴之物,這類官印書更貴,這本記錄太祖天子平生德行的《承平聖行》要七十文,很多讀書人也捨不得買。這位永豐號霍九,把嶄新的書順手就給撕爛,也不知那位赫赫馳名的女當家是如何教誨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