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第2頁/共4頁]

崔雲鬟探臂，顫抖的手指將那沾血珍珠兜住。

趙黼同她做了多少年伉儷，天然明白她的心性，當下笑道：“季卿，她害臊不肯說呢，你倒是跟本王說，讓她這般護著的，到底是甚麼了不得的人物呢？”

有人舉手扒開垂簾，移步走了出來。

雲鬟遽然色變，喝道：“季少卿！”

“人淡如菊”四字，放在她身上是再符合不過的，但是現在……

季歡然聞聽，才道：“承蒙王爺美意接待，自是極好的。”

季歡然隻得拱手再施禮：“不敢，不知王爺喚臣下前來，有何叮嚀？”

趙黼掃向季歡然，卻不搭腔，徑直走到榻上坐了，不消叮嚀，丫頭已經奉茶上來，趙黼吃了一口，略潤了潤喉，便將杯子捏在指間打轉，垂眸望著裡頭淡色的茶湯隨之泛動。

季歡然苦笑：“委實是臣下不堪酒力，在廊下小憩半晌。”

趙黼斂了笑，又道：“所謂家醜不成傳揚，本王的側妃天然也曉得這個事理，倘若本王把真相奉告了你……她是怕本王將季卿殺人滅口呢，你可懂她這番苦心？”

江夏王府是座老宅，先前曾是建國太子的故居，因不祥之故，數十年無人居住，後江夏王趙黼進京，天子念其功勞，特賜此宅為趙黼安居。

季歡然駭然：“王爺這話，臣下更不知如何了。”

趙黼也覺著不測：“是你？”

室內死寂，外頭蟬唱卻愈發高亢。

“夠了！”壓著羞慍，卻禁不住絲絲顫喘之意。聲音自是極微小，似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普通，但是季歡然如何會聽不出來？

“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哪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心頭方想了兩句，驀地止住，覺著含義不祥。

趙黼將他神情竄改儘數支出眼底，麵上卻仍淡淡道：“我既然把你請了來詳細扣問，自是有真憑實據。”

雲鬟歎道：“王爺寧肯聽信彆人的話，也不信妾身，倒是讓妾身難堪了。”

季歡然一刻怔然，而趙黼“噗嗤”一笑，竟道：“季卿，你瞧……她可甚是為你著想呢，嘖，真不愧是‘舊瞭解’呢？”

趙黼雙眸中已經見了怒意，他乾脆撇開季歡然，回身望著雲鬟道：“這麼多年來，公然是難堪了你，跟在本王身邊兒，卻密不通風地還養著個姦夫，崔雲鬟，你當我是甚麼？”

趙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昨早晨……”一語未罷，就聽得裡頭安溫馨靜地喚道：“王爺。”

外頭的蟬又開端唱了起來，無端地，季歡然聽出蟬噪中似有多少嘲弄。

但神情還是是她一貫的安閒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水晶簾微微搖擺，江夏王趙黼邁步行了出來。

季歡然點頭，澀聲道：“王爺，此事怕有曲解在內，臣下自是清明淨白，但是以娘孃的操行，又怎會是做出此事之人……”

頓了頓，悄悄地女聲又道：“王爺，既然已經問過了，能夠請季少卿歸去了罷。”這把聲音，還是恬和安靜，彷彿方纔季歡然所聞聲的各種惱羞低喘等都是錯覺。

降落的聲音卻如雪亮的刀鋒，將季歡然從回想中喚醒，卻又因那簇擁而來的交纏雜響，讓他有些惶惑無所適從，雖站在門外，卻彷彿此身已經不在。

貳心頭一陣涼意，身上卻無端炎熱，水火交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