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1頁/共4頁]

“《戰國策》？”陸禾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知林大人那日以後改成宜陽殿下講授哪些篇章？”

“好，很好！”宜陽神采由漲紅轉為烏青，從榻上赤足跳下來，翻了張木桌並一套玉質棋盤棋子，擺在羅漢床之間，撚棋佈局。因她隻著中衣，兩肩怒極而微顫顯而易見，半晌才嘲笑一聲，道，“還請先生為門生講學講課，不管糟粕煩複與否，門生自當洗耳恭聽。”

很久，將筆擱置在筆架上，陸禾又尋了幾個由頭屏退了侍立在旁的一眾內侍婢女。

池良俊聞言撚鬚一笑，搖點頭：“陸大人待在翰林院時怕是冇少聽那些個老學究說宜陽殿下的好話罷？”

“並非膽量大。”陸禾躬身作揖，恭然見禮，指著練武場上的箭靶，“臣方纔在此張望了半晌，殿下騎射之術不成謂不高深，臣有何懼乎？”

按說講學講課應在書房，宜陽卻將陸禾帶到了前堂，厥後本身領了幾個婢女往暖房焚香沐浴一番。

陸禾拱手一笑：“那我本日可得一飽口福，有勞池大人了。”

宜陽騎射工夫雖極好，可一來久困宮城無從發揮不由落寞，二來常常出城打獵時即便本身請命與太子、魯王及一眾武將較量高低，卻被企圖奉迎天子的一乾人等相讓三分，實在無趣得緊。現在聽了陸禾所說，眸中再難掩獵奇與爭強好勝之意，仰起下顎倨傲道：“你那朋友姓甚名誰，他日便邀她到府上來。騎騎馬射射箭又不是難事，定讓你飽個眼福。”

“讀書之人不與筆墨紙硯打交道，一次兩次還好，多了怕是要懶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流了。”陸禾一邊談笑著，一邊已駕輕就熟地預備安妥，提筆在素箋上寫了幾行字，交給內侍，“這是本日的書單，都是些耳熟能詳的篇目，想來並不難找。”

隅中時分，池良俊領著陸禾又走過一道穿山遊廊，瞥眼瞄了瞄她空空如也的兩手，不由內心七上八下地輕笑一聲道：“不知陸大人本日想為殿下講學哪篇典範？”他又朝東遙遠處指了指，“那塊兒便是藏書齋，雖比不得文淵閣汗牛充棟，可古今冊本倒還齊備，想來在京裡頭也是排得上名號的。講學時若用得著，將書名列在票據上命人去取便可，閒暇時大人也可去那兒聞聞書香打發打發時候。”

和暖的日頭正從天涯層層疊疊白雲之間跳出，掙出一角向世人輕灑光輝。為枝頭雨露染了一層淡淡的金黃，為練武場架子上的刀劍鑲了一片錯落有致的金玉，為冇上天磚裂縫無人顧及的銀色箭矢裹上一層暖和的外套，亦為這位背光而立，頭戴烏紗帽身穿青色官袍的青年撤除了些許悠長以來的假裝——固然她的麵龐仍有一半掩映於暗影當中，反倒將左頰上清楚可見的酒渦更顯得明豔動聽。

桌上早擺著一應文房四寶，池良俊正想點兩個內侍過來為陸禾鋪紙研磨，陸禾擺手止住。

聽罷，陸禾淡淡一笑，道：“池大人的意義我曉得了，不過這招曲突徙薪倒是使得早了些。想來池大人有如此顧慮，怕是由來已久？”

陸禾渾然不在乎，聳聳肩，一臉無辜：“臣騙殿下何為？”她忽從袖中抽出一疊紙張，於棋盤上緩緩鋪展開來，引手道：“看在臣大膽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份上，殿下可否賜臣一張軟榻坐坐？”

陸禾躬身歉意道：“回殿下，臣自講學講課之時起，便是您的教員。為陛下及東宮太子擔負侍講之人尚且可免除三跪九叩之禮，況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