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玖玖章 季考事[第1頁/共2頁]

崔忠獻薄皮鳳眼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我賞識鳳九這識實務的性子，不若旁的監生那般擰犟，死要麵子活享福。”

他不覺得意，喚來離不遠瑟瑟顫抖的侍童，讓他拿去拋棄，想想又說：“你自回府裡領命，而後無庸再我身前服侍。”

舜鈺神采沉寂，淡淡問：“我疇前對你說過，君子無所爭，其爭也君子，我視你為君子，你為何偏做小人？”

靈台處已有監生落座，舜鈺聽有人喚她疇昔，順音望，是崔忠獻。

舜鈺原不感覺，隻道有好風來，涼意分外襲人，待一題答畢，不經意抬眼，頓時唬了一跳，劉海橋正滿頭大汗的給她扇風哩！

崔忠獻微怔，一臉不解其意的神情，舜鈺持續道：“孔夫子曾言君子九思四不，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你雖是高美人，卻自幼長在吾朝，詩禮簪纓之族感染，四書五經飽讀，應知禮義廉恥，怎無能下此等肮臟事。”

舜鈺暗自嘲笑，倒會找人背鍋，隻淡然點頭道不消。

舜鈺不睬他，自顧穩妥各物後，這才舒口氣昂首，但見樹冠蔥籠，遮天蔽日，隱透微涼卻不是風，答題招考絕佳的地兒。

他正悠閒坐於彝倫堂前西側，一株兩乾古槐下，手持玉骨雕花扇柄，指指身畔一處空座，頗樸拙地相邀：“此槐名為吉利槐，可喜。你我無妨同坐此樹下，並肩比拚，若你心中覺我嗝應，亦不勉強........”

舜鈺忽記起上大課時，被祭酒點名而才調橫綻，名喚熊芳的監生，再觀那字，書得館閣體，寫得藐小鬆散，卻清楚可辨，用得是極細的鼠毫，能以此筆寫者，亦是數年苦練。

舜鈺躲於樹蔭合地處，雖滿耳蟬聲不斷，汗珠滾透濕襟，精力還算腐敗。

舜鈺指指他腿前地上，落得泥巴瑣細。

“你這般看我何為，我可不如元稹招你歡樂。”崔忠獻咂著嘴，語氣戲謔。

恰此時，司業領教官一乾人等攜卷而來，監生吃緊正襟端坐，屏息凝神皆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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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睬那廝，隻朝舜鈺作一揖，神態如舊自如：“我雖不齒此行，卻未及時禁止，亦是錯了！考場下來我再給你賠罪。”

劉海橋本就是個極愛才的老儒，見舜鈺這番不幸，也不管不顧，乾脆一手拽直袍袖，高低替她扇颳風來。

原想再瞧瞧崔忠獻如何答題，卻見他撩袍而坐，褲破露腿，姿式委實不雅，瞬及了無興趣，慢悠悠又往旁處巡去。

歐陽斌皺起眉宇，詰責鄔勇：“這可不是你慣常的筆跡！說，請得何方高人助你？”

“你褲裡用烏賊汁寫的小抄，塗爛泥護之，現泥乾搓去，字顯褲印。”她頓了頓，嘲笑道：“還不承認........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他自曉此題實在難為，不連貫的四句，近乎涵全孔孟之道，舜鈺僅用一句歸納破析，撤除本有的慧根靈性外，顯見平日裡下的工夫亦極深，再看他瘦肥大小的，合法真答題，頭綰一方淺藍巾，跟著奮筆微顫，少年膚白細嫩，耳頰連腮處往下滴汗，頸處更是潮濕一片。

劉海橋左看右顧，隻把考捲上的答題來瞧，神采愈發凝重，隻是點頭感喟。

楊笠一臉兒不附和：“你可要重視，此次監考教官聽聞很多，若被逮到，輕判撻責十下，重則放逐充吏、或發遣安設，又何必冒此之大不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