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貳叁章 出嫁中(2)[第1頁/共2頁]
徐藍心底出現一種曲終人散的苦楚感受,阿誰歡樂至深的女孩兒,終是青絲綰正、紅衣勝火地嫁了旁人。
花轎搖搖擺晃,出門時天涯彩霞新添,快至沈府時已暮色漸暗。
他看著官員連續端盞上前恭賀敬酒,沈二爺意味性吃了幾盞,隻笑著說話兒,倒也無人敢再鬨他。
直到窗外吹打起,混著劈劈啪啪的爆仗聲,迎親步隊過來了。
人群也三三兩兩各自散去,門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冷靜地,被夕照餘暉鍍上了金色。
“瞧把你歡樂的。”老夫人皆看在眼裡,心底有放心有酸楚。
描眉眼的婆子,忙揩帕子給她拭淚,好言安慰:”女人家總有出嫁為婦時,今後經心折侍公婆夫君,過年兒半載生個一男半女,這般度平生就是很福分。“
田薑有些過意不去,待要說話,卻被描唇的婆子阻了,另個婆子邊用烏木細齒梳子從她發間穿過,嘴裡邊輕和委宛的喊嗓:“一梳梳到頭,繁華不消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安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大富大貴。“
聽得好些人在嚷著要喜錢,便有人給了喜錢,田薑曉得這叫“攔門”,等了半晌工夫,轎簾才被打起,兩個儐相攙扶著出來,便聽得個陰陽先生嘴裡唸唸有詞的在“撒穀豆”,她看不見內裡的景,隻垂眼瞧得幾顆深紅的大棗,骨溜溜的滾到足前,不由嚥了咽口水。
沈二爺看了眼心虛的徐令,明白他定同徐藍講了實話,默了默語氣暖和:”你無庸擔憂,田薑是吾妻,我疼她都不及,怎捨得給她委曲受呢!“
一聲雞啼天下白。
這般坐有半個時候,聽得有人來報新娘子上花轎了,他才撩袍端帶站起,同世人一番話彆,即隨徐令及管事往門外去。
沈老夫人笑說:”今宮裡掌事公公也奉太後及天子之命,送了喜禮來。“號召他至桌前來看。
徐藍則坐在靠角落裡,一盞接著一盞吃酒。
沈澤棠鬢角光整,戴頂烏紗帽,穿嶄新的盤領右衽袍公服,腰間配花犀革,腳踩白底黑麪皂靴,清雋的麵龐含笑,眼神通俗,決計將威勢斂收,顯出很儒雅溫文的態。
田薑還是止不住眼淚,就這般任麵龐的胭脂融了又補,補了又融,抽抽泣噎地。
是個香楠木縷空雕九魚的炕幾,幾上陳列文竹百寶櫃,明顯年代深遠,包漿厚重,幾櫃麵光芒如油,觸手溫潤如玉,其價難估。
花轎已拐至街道另一邊,那片十裡紅海也漸流遠,吹吹打打的鑼鼓嗩呐聲,終還了耳根平靜,滿地的炮杖灰兒,還不足煙嫋嫋如霧似塵。
沈二爺餘光瞟見徐藍朝他過來,遂放緩腳步,等他近前淺笑問:”聽聞元稹回京後曾去吏部尋吾,不知所為何事?“
徐藍感覺喉間似有物哽著,稍許才嗓音嘶啞道:“田薑現為我表妹,既然是孃家表哥,我大膽提點教員,表妹之前過得很苦,教員大她很多,請此後好好的待她!如果讓我曉得她受甚麼委曲,必不承諾。”
田薑早淨身過,任由四五位“十全”婆子服侍她穿嫁衣,那嫁衣穿戴非常繁複,雖有生手幫攜也用去大半時候。
沈澤棠被徐令讓進正堂,微愣了愣,這徐令的確是嫁女的鋪陳,把宗族親眷及常日交好的官員皆請到,擺了數桌席麵,擠得滿滿鐺鐺,非常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