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伍章 善解語[第1頁/共2頁]
忽聽得窗外有暮鼓沉渾聲響,一遍遍由遠及近傳來,到了晚間用膳的時候。
秦興點頭道:“也是古怪,爹爹對那日的事隻字不提,灌他再多的酒也撬不開那張嘴,李嬤嬤氣瘋了,這五年裡,隔三岔五要去罵他一通解恨。”
秦興聽舜鈺前頭說的,才轉憂為喜,這後兩句又讓他鼻頭酸酸的,由不得紅著眼道:“小的比不得三爺身邊李瑞馮祥他們,是秦府的家生子,年紀往上越長,越得主子重用,爹爹在府裡駕馬車,原也是勤勤奮懇吃得苦中苦的,哪知五年前同二老爺一起,弄丟啞仆秦萼後,他整日裡隻知吃酒,醉昏昏的,手也抖的短長,連韁繩都勒不起,乾脆活計也停了。固然老爺夫人還冇攆走小的父子之意,卻倒底如許有一日冇一日,心驚膽顫的過。現爺討了小的至跟前使喚,與小的便如再造之恩,定斷念塌地要跟從爺一輩子的。”
“你呀......”舜鈺寂靜會兒,才竭力問他:“聽聞秦萼是李嬤嬤的孫子,你爹爹可有提及過,五年前是如何將他弄丟的?”
又道:“三月至十月,每日還得食三餐,待十一月到次年仲春,每日隻得兩餐,當時你便知多頓餐食但是福分。”
傅衡去與馮雙林號召,問他可一起去饌堂用膳,那人愛理不睬地點頭,神采亦冷酷,順手把書冊擺桌上,自顧去翻開囊篋,悶聲不響地脫衣,改換襴衫。
舜鈺隻點頭不肯,一會說正長身材呢,日日跟竹筍往上竄似的,一會說炎夏將至,穿寬鬆些也好,風涼的很。
手掌未曾沾衣,舜鈺已一骨碌坐起來,抬手撫了撫網巾邊沿微散的碎髮,拿眼瞪他,真是輸給此人!是個固執脾氣。
即然這般忠心耿耿,宿世裡,他怎就啞巴開口,把甚麼都說了呢!這成為壓垮舜鈺及秦府二房最後一根稻草,引滔天禍事,人俱不得善終。
她又道:“你年紀尚小,還不知這天下合久必分的事理,哪有不散的筵席呢,老是你方唱罷我退場的,到時說不準反是你先離了我,也未可知呢。”
那門外監生聽得背後有靴履響動,覺得是馮雙林,回回身看去,恰見個少年抿著嘴,氣咻咻的跨出門檻,背麵的人喚他,就是不該。
舜鈺莞爾:“聽表妹提起過,這香袋裡有擺梅蕊,薄荷,連翹及冰片等藥材,精力委靡時管用。你若感覺好,這個香袋送你就是。”
回回身見舜鈺懶洋洋地還是未動,遂走上前去欲拉她胳臂:“今是十五學休,吃得可比常日裡更豐厚,還是去罷!”
此話正合傅衡情意,忙不迭伸謝,當即喜滋滋的帶在了腰間。
舜鈺語氣不輕亦不重:“先讓你歸去些日子,又不是再不讓你來?還回三表哥處當差,且梅遜我也一併遣歸去,跟在姨父車前馬後服侍,他都冇來我跟前喊冤,你倒哭扯嗚拉的,常日裡忒般機警的一小我,原就這點出息。”
傅衡前見舜鈺要訓小廝,借了一事出去躲避,待複轉進門,舍裡清淨很多。
傅衡一邊關窗插銷,一邊嘴裡勸著:“今全監師生皆在饌堂會食,你怎能不去?總要認認門纔是,即便不餓,也好歹吃點。”
他便笑道:“鳳九你這襴衫領得大了,倒有些像要成仙仙去的羽士般,明我帶你去尋掌饌,重新換兩套稱身的。”
一副十六七歲的小模樣,眉眼間倒非常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