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伍伍章 昭獄探[第1頁/共2頁]
趁攙扶翠梅上馬車的當兒,敏捷靠近叮囑一番,旋而她二人帶著侍衛,加快腳步穿過兩個鎮門石獅子,衙府門上懸一大匾,紅底鎏金書“北鎮撫司”四個大字,正門雖大開,卻不敢行,瞧著東角門有人駐守,欲要朝那邊走。
這一起倒是暢達,再無人勸止,穿院鞠問,過三重門,外頭明顯是陽光亮媚,這裡卻寒如凜冬,愈走愈陰暗潮濕,僅灰壁上燃寥寥幾盞鬆油燈,兩邊監房低矮窄困,或臥或躺帶鐵桎桎梏的罪臣,披頭披髮、衣裳襤褸,嗟歎不斷。
翠梅窘得麵龐通紅,接盞的手都顫抖了:“使不得的,夫人折煞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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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梅神采有些發白,腿也發軟,田薑穩穩扶住她,距朱煜五六步雙膝跪地,低眉垂目睹禮。
沈容隔著窗簾子稟報:“北鎮撫司已到,正門前有一頂明黃大轎,除錦衣衛圍簇,另有宮熟行持麈尾的公公。”
並不懼田薑會被認出來,她與往昔在大理寺曆事的模樣,已然大不不異。
翠梅哽著嗓子點頭,又走了數十步,忽吹過一絲冷風,田薑鬢髮撩動,她仰起頸子,瞥見一間牢裡,牆壁鑿了扇小窗,射進的青青幽幽光芒,如蒙了層氤氳煙霧四周彈散。
田薑執壺倒茶,捏著盞兒遞上,彎著唇輕笑:“夫人請用茶。”
翠梅深吸口氣,知本身此時身背重擔,需得鋌而走險,遂點頭稱是。
過一刑室,但聽裡頭哀嚎甚慘,呼痛不斷。
還道是怎生的酥骨蝕魂美人兒.......原不過中等之姿罷了,於他的念想差之千裡。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莫哭了。”田薑拿帕子給翠梅拭淚,顫著聲道:“二爺最不喜看人墮淚!”
又有兩個錦衣衛迎來,邊低低嘀咕邊朝翠梅高低打量,稍頃後,此中個擇了腰間掛的銅匙串,嘩啦啦一聲響,吱噶排闥聲,此中一人道:“進罷,最多待二刻時候。”
那錦衣衛指著翠梅道:“徐閣老讓夫人好生瞧瞧,稍候多勸沈閣老認了算數,免受這等皮肉之苦。”
他卻得空再管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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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旁吃茶的刑曹起家去驗,道已杖斃,又來兩錦衣衛拿布褥覆,再用葦蓆裹起,箍緊草繩抬了出去。
一股子血腥氣雜著臊臭味兒劈麵,田薑從袖裡掏了薄荷丸,給翠梅一顆,再裹帕子裡掩在鼻唇處,才把喉間的酸嘔意強抑住。
翠梅抖索回話:“臣婦謝過皇上!”
沈澤棠心如明鏡,這類不敷掛齒的小事,何需天子親身跑來昭獄一趟。
田薑悄鬆口氣,扶著翠梅漸漸朝東角門走,守門衛已知來者何人,討了徐首輔的手諭,命沈容等不得入,側旁過來一個帶刀錦衣衛,默不出聲在前帶路。
你道是誰?不是旁人,恰是當朝天子朱煜。身側兩官員,錦衣衛批示使羅煒、大理寺卿楊衍。
這恰是:才解眾口鑠金意,勿把紅娘當鶯娘。
前時天子攜大理寺卿楊衍俄然拜訪,未曾多問旁的,隻道允了他夫人前來探監之請。
田薑隔監朝裡望,火燭之下,兩三錦衣衛所持之棍,因整天泡於鹽水缸中濕重倍常,正掄起極力狠打,但見被打之人趴地不動,臀血流浪,碎肉橫飛,先另有聲,後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