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陸伍章 一兩銀[第1頁/共2頁]

瞧這髮髻、這眉眼鼻嘴頸，這一彎福薄的肩，那裡來得半點差池？是你倆說的不清，怎能怪畫的不精？

那畫師也是個沖天長的蒜瓣，又直又辣的罵：”你若能找人畫得比我好，爺給你倆叩首賠罪。“

兩位老爺昂首瞭望，前頭桂榜已高高張貼於門上，那邊人頭攢動，烏壓壓的遮了半個街道，彷彿有儒生高中，鎮靜的仰天長嘯，瞬息即被幾個媒婆子團團圍住。

原還圍觀的儒生刹時做鳥獸散，媒婆子小腳一顛一顛，竟也跑的緩慢。

秦興豈能容人欺負自個主子，扯著嗓門罵道：“說好一兩銀子畫兩張美人圖的，你們兩個老不死的言而無信，過河拆橋你倆最本事，今這銀子給也要給，不給也要給，不然大爺給你們都雅。”

“無妨，小哥用我的就是。”

兩人各持著畫兒，讓小廝揪住欲偷跑的無良畫師，先把他掌幾嘴解恨，又討回那幾文錢，再逼著跪地叩首，那畫師無法，隻得一一順從，再用攤布子裹住筆墨紙硯，腋窩下一挾，灰溜溜的籌算去旁的巷陌集市討餬口。

身後儒生們不肯錯過，亦搶先恐後要睹才子一麵，那於姓老爺反而拿起喬，哼！我這令媛豈容爾等隨便瞧的。

舜鈺的臉兒沉下來，看著他倆抿起嘴唇，不說話了。

一個眼毒的媒婆子上前愈套近乎，才笑著道聲爺，即見得此中一人亮刀，聲狠戾低喝：”滾！“

秦興哈腰拾起那文錢，朝於姓老爺麵門猛甩去，喝道：“年紀一把不識數，是一兩銀子，這一文錢爺賞你喝茶。”

未幾時，美人圖已遞另一張姓老爺手中。

忽聽得鼓樂聲聲漸由遠及近，佈政使司署那厚重朱門“噶吱”大開，兵役數十人潮出規整而立，皆神情莊嚴，確是送榜文的來。

此時焦灼等榜的儒生、四周看相的媒婆子漸攏過來看熱烈，此中一個戴浩然巾，身穿石青團花繭綢直裰，腳踩粉底皂靴的年青男人也探頸張望，侍從的兩位中年男人倒是麵色凝重，眼神警戒的四下環顧。

田榮握緊拳頭，低聲讓舜鈺及秦興退後。

一兩銀子，非常引誘，更況，她畫藝可不差。

舜鈺心機一動，她現離了秦府，天然不好每月再問劉氏討銀，幸得秦興梅遜尋得差使自給自足，而她承稟生之名，雖無庸擔憂吃穿，可筆墨紙硯經籍文籍，卻用度不菲。

不遠處，一名帶有倆侍從的錦衣公子，正饒有興趣地看著此幕。

兩位老爺相覷嘲笑：“口氣倒大。若再不讓開，可莫道我們以大欺小。”

正這當口，忽聽有個朗朗聲音傳來。

”好了！“舜鈺擱下筆，悄悄把紙麵吹了吹，這才兩手捏著紙沿，遞給於姓老爺。

你道畫師美意，如果旁的成年男人，或許還會推三阻四，可見舜鈺一高雅少年，隻道初生牛犢不怕虎，貪那銀子自不量力，遂暗自竊喜，倒主動挪出空位把她。

“甚麼銀子？“於姓老爺銅鈴大眼圓瞪：”小小年紀不學好，竟要來訛人不成？”

竟是扛上了！

這廂舜鈺正朝於姓老爺道：“你家閨女芳齡多少？髮量多寡？愛梳甚麼髻？戀慕甚麼花？眉彎或直或粗或細？眼大或小或長或圓，鼻梁挺或翹或塌或短，小嘴..........。“

舜鈺攔在他們麵前，神情很安靜，淡淡道：“兩位老爺銀子還冇付呢，怎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