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壹:沈二爺的前世今生(一)[第1頁/共3頁]
他看嚮明月雙目赤紅,萬念俱灰地問:“她去哪兒了?”
但見她下著豆綠色裙子,上穿荼白暗花鑲豆綠邊豎頸大衿衫兒,衣衿前血漬班駁,顯得非常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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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與吾無乾呢!”沈澤棠抹去唇角血漬,嗓音如常的暖和:“她那麽笨,吾不跟著怎能放心得下......”
明月法師垂眸,重叉合顫抖的雙手,兩手拇指按壓成結,他大喝:“孽障,日出雞鳴三遍後,汝再不趕去鬼域投生,將魂消魄散,淪為塵寰一粒微塵矣!”
她已經是個鬼了,雪揉著肌膚不感到酷寒。
明月怔了怔:“你這又是何必,冤結易解,惡業難除,發心向善,方是正覺,快去罷,日已爬窗,不然悔之晚矣。”
沈澤棠見那十數人黑霧繞身,淒慘痛慘慼戚,有披頭披髮蓬頭垢麵者,有頸束白綾吐紅舌者,或片肉生花淩遲處決者,或斷手砍腿掉頭殘破者,或有度量孩兒痛哭孀婦,及肩背枯瘦老孃不肯放的孝子,皆是慘遭非命的幽魂,來此聽經咒去掛牽,好赴鬼域超生去。
烈風吹雪,夜黑壓簷,沈澤棠從頓時躍下,踏著亂瓊碎玉,走進天若寺的廟門。
“是你在叫我嗎?”她邊問,邊向前兩步,著鴛鴦紅繡鞋的足尖如火燙熾,趕緊後退兩步,驚奇不定。
舜玉輒身欲走,卻又回顧打量他:“你看去好生麵善,但是五姐姐要嫁的沈家四爺麽,她連夜趕繡鴛鴦紅褥子,至今猶記她歡樂的模樣.......”
聽得腳足聲響,一骨碌爬起欲問來者何人,卻聽房渾家安靜道:“由他出去罷!”
即命沙彌備下佛龕將明月抬至此中,唸佛頌經千遍後,再以火焚之,拾其骨裝盒內,與日落前送出寺,償還沈府下葬入祠,此處不再表。
普靜方丈掐指捏算,忽得愀然變色,起家去尋,待推開房門,卻見明月脫去僧袍,隻著俗人布衣,盤膝於蒲團坐化而去。
沈澤棠掀簾進房,明月法師坐在禪床上,邊敲木魚邊口中誦經。
沈澤棠氣急攻心,喉中腥甜,驀地噴出一口鮮血,濺在舜玉繡鞋兒踩踏處。
他跌足歎道:“甚惜、甚惜!你若一心打坐參禪,研習佛法,必得正果,隻可惜六根不淨,七情纏身,竟給亡魂施以毒術,一念之差毀去本身道行,終是與吾佛門無緣矣!”
京中寺廟因年節乾係皆黑沉沉的,他們隻得一座座展轉,希尋得指路明燈。
時候久了,便覺身子暖了,連心也暖透透地。
舜玉把銀牙緊咬,狠聲戾氣:“我半生構陷情愛不自拔,皆所托非夫君,若重新來過遇那三人,定當斷情斬愛、至心不付,老死不相往,不然寧墮入阿鼻天國受儘無間之苦!”
從袖籠裡取來一塊黑血班駁的帕子遞給明月:“知你精通苗疆蠱毒術,這是九兒咳的血。”
他不便打攪,遂盤膝於蒲團,冷靜盯著佛前海碗裡半明不暗的燈光。
生而為人時,她老是怕冷,需得收縮在那男人的懷裡,由他把熱氣度給她。
明月不答,隻是感喟:“汝怎還不走?但是放不下人間繁華繁華、癡纏情愛,俱是一場大夢,並不敷為惜!往鬼域路六道循環投生去罷,汝再醒轉,前塵舊事苒苒不記,改頭換麵來過方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