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暗夜風平[第1頁/共3頁]

“爺可有叮嚀？”有人遙遙應了一聲，而後便聽得一陣衣袂颯颯聲止於書房外。

隻這一語當間，羅億業已將那捲軸中的內容儘數閱完，遂一麵謹慎翼翼的將那捲軸收捲起來，一麵冒充怒斥的道：“國公爺的東西也這般魯莽，也不摸摸本身腔上有幾個腦袋。如果磕碰了，拿命殉了不能夠！”

至此，夏衡方纔明白，邵長韞為何讓他將畫軸放於明麵。本來，邵長韞早已料及羅億會有窺測之舉。夏衡不由暗自光榮，本身未行魯莽之舉。

“癡人……”夏衡才吐一音，便見邵長韞起家恭立，神采懇然道：“如此，有勞了。”其聲如泰山將崩，攬儘了人間苦楚。話猶未了，邵長韞墨眉微抬，勾唇含笑，蕭灑風騷勝似蓬萊仙。

且說這夏衡見邵長韞沉默不語，也不敢相擾。自顧轉目掃了眼屋內擺飾，竟如石洞普通，浮泛有趣。

“求羅爺諒解則個。”夏衡更加窩肩縮背，一副喏喏不敢辯駁之態。

現在且說這夏衡跟了羅億出去，本欲藉機脫身，還未及開口，便聽羅億從旁承奉道：“這位先生好大的福分，我們國公爺但是出了名的令媛一字。今兒得了我們爺的親筆，可捨得叫小的也開開眼。”

隻迎門而設的紫檀雕花案上，隨便設了幾件貴重的清供。說是貴重，也不過是古銅綠鼎一流，文人騷人所中意的物件罷了。除外一色玩器皆無，若論起豪華，尚不及內裡小富之家。

話未說完，夏衡心念一轉，又涎皮賴臉地湊了上去，賠笑道：“羅爺，那國公爺不是說還要留飯留茶嘛。您看看，是不是……我們邊吃邊看。”

“當年，家尊獻計襄助蕭帝大破聖京，擁其登臨天闕。但在世人眼中，我邵氏一族，也不過是背主棄義之徒爾。家尊背其臭名直至壽終，平生惟願，上無愧於君主，下造福於百姓。家尊於我恩重如山，我怎可違其所願。”

“是。”來人開了屋門，躬身低首行至兩人麵前，垂手而立。夏衡瞥眼看去，這名喚羅億者恰是那黑麪小廝。

而這府內，及至夜深人靜之時，一隻渾身墨黑的信鴿自定國公府內一掠而過，鴿腿所束的素錦之上，僅書兩字之言。曰：風平。

來人抬手重敲了房門兩聲，恭聲回道：“回爺的話，小的羅億在外候著。”

“喲，這可了不得了。”羅億口中驚呼一聲，接連快行幾步，搶先去拾揀那畫軸。

心念一轉，夏衡麵上滿堆奉承之色，畏縮縮地迎了上去，怯懦道：“這，這……可如何是好，羅爺說這令媛一字。我這一個不當意，得磕了多少銀子去，罪惡罪惡。”

他斂袖自書案上揀了支竹管狼毫筆，滿蘸了硯中墨。倏然抬了調子，幽幽喚道：“可有人在外候著。”

“空有翔天誌，欲飛不得翼。”邵長韞臉上不由浮起一抹黯然之色，苦笑道。“早在大建立國後，蕭帝便暗諭‘邵氏一族，非詔不得離京’。如果我抗旨不遵，我邵氏一脈早已亡儘。”

羅億掂手試了那木箱，分量與起初倒是普通無二，便隨便扯道：“你這箱子裡裝的甚麼寶貝，沉甸甸還挺打手的。”

羅億見他一副上不得高檯盤的窮酸樣，也懶得應對，遂抬腳狠踹了一下，罵道：“下風行子，羅爺也是你叫的。”言罷，負手踱步自回院內盯梢去了。

“出去回話。”邵長韞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