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環環相扣[第2頁/共3頁]
“得寵思辱、居安思危方是悠長之道。”謝嵩長歎一聲,腔調悠悠地說道,“我謝家之人,如果能像賢侄這般長目窺先機,也不會到了本日如履薄冰之境。”
“當年,謝父執權重望崇,手握我大成半數兵力,聖上怎會等閒放父執拜彆。”邵長韞斂袖攥緊雙手,顫巍巍地說道。“且當年,家父並不是因病歸天。”
“想是是以,當年安國公滅族之罪才未曾禍及貴府吧。”燭火森森,邵長韞臉上光影遊動纏繞,猙獰似惡鬼夜叉。冷言如冰道,“謝父執用尊夫人之命,調換了你謝家一脈的繁華繁華。”
邵長韞唇角劃過一絲調侃之意,腔調還是平平無波道:“若不是當年父執與家父指腹裁襟、商定朱陳事,憑現下邵家在朝中的職位,是萬不敢攀扯貴府這朱門高戶……”
“崇德四年,家父老病複發,纏綿病榻。謝父執不念家父病勢沉重,問計於榻前,求他保你謝氏一脈。”邵長韞眸色深深,沉聲說道。“家父猶記當年的刎頸之誓,不顧病痛淹纏,竭經心力,設基層層連環之計,才保下了父執嫡宗子,謝永安一脈。謝父執,小侄可有說錯。”
“隻要他的女兒嫁入謝家,就由不得他不脫手相救。隻要如此,永忠一脈才得持續。”謝嵩攥緊雙手,神采暗淡不明道。“這也是當年,我不顧謝邵兩家聯婚之患,執意指腹割衿為定的起因。”
現在且說這謝嵩聽得邵長韞之言,未感不測。禪室內燭火森森,隻要一兩點佛珠滾過指尖時地摩挲輕音。
“謝父執謬讚了,貴府蘭桂齊芳,恰是如日方升之時。長輩一不列高位,二無實權,又如何與處尊居顯的貴府相較呢?”
“謝父執言重了。貴家軍功赫赫,乃聖上股肱之臣。新近,金陵平叛一戰中,兩位令孫更是立下汗馬功績。聖上最是愛重名聲,怎會於此時自斷臂膀。”邵長韞神采稍轉凝重,言辭間不經意地流露了謝邵兩家來日結局。
“賢侄看得倒是通透。”謝嵩神采微微有些怔忡,感慨道,“未多一言,便洞纖毫。幾載的養尊處優,看來並未磨剪你的鋒刃。”
謝嵩見他這般神態,如何不知貳心中之意,慘淡一笑道:“當年聖上冬狩之事,你曉得了。”
邵長韞被謝嵩此舉一驚,卻未曾避開,他立於本地,輕飄飄的說道:“魚與熊掌不成兼得。當年施計之始,此脈已是棄子。”
“你謝家兒郎的命是命,我邵家就不吝命嗎!”邵長韞大笑出聲,厲聲道:“我邵長韞行可行之計,謀可謀之事。既是棄子,多說無益。”
言罷,再不看謝嵩一眼,回身拜彆,再無彆話。
“行此計所求為何?”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朱門之貴,亡於內鬨。貴府若不是是以條家訓,府內嫡庶襲爵之爭不竭,引轉聖上龍目。父執覺得,這人間另有朱門謝家嗎?”
“是。當年文叔是送了冬狩一計與我。”謝嵩垂下眼瞼,掩下眸中異色,沉吟道。“我當年用十二名死士,扮作前朝餘孽刺殺聖上,實是不忠不義之舉。可我行此事,是聽你父親之言,更是保我兒永安離開那名利場。”
謝嵩聞言,狠命拽緊手中佛珠,口氣有些綿軟道:“那老朽當年能順暢離京,聖上未曾相阻,也是……”
謝嵩抬首直視邵長韞雙眸很久,方纔漸漸說道:“平淵尚不問老朽所求何事,便如此乾脆相拒,實是讓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