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武帝（15）[第2頁/共3頁]

便又悲又喜，出前握皇後之手：“兒臣拜見母後！”

她已經落空了陽石和諸邑，陛下卻還要這般殘暴地剜挖她心尖兒上的肉。據兒——亦是他的兒子呀！

光陰向來不肯放過他。

是誰呐？

她的椒房殿，成了漢宮中最悲慘的墳場，安葬了她的芳華，安葬了她的陽石和諸邑，這一年的夏天，皇後衛子夫悲歌號絕，哭乾了她畢生的眼淚。

天子蕉萃好很多，鬢上白髮摻雜，纔多久未見呐，陛下又老了很多。竇沅心生悲慘，俄然覺……天子好不幸！

朕都已經是祖父啦，偏這麼……馳念皇阿祖，朕想做她的孫兒，真想瞧她滿鬢銀髮的模樣，她老了的時候，朕便還小。

天家之情，帝王之愛，疏淡冷酷的這般可駭。

她內疚地笑，忽地攤開手，攤開了手呐——

征和二年秋七月，使者江充率眾於太子住處掘出木偶人，帝大怒。

“徹兒，你拿呀！我摔壞了你的夜明珠，賠給你——”

還小呀。

“你不怪朕啦？不怪朕、就、就好！”天子邊嗽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在竇沅麵前,他總不肯嚴厲，恐怕那些個拘束的君臣之禮，生分了他倆。

朕縮著脖子今後退。真奇特呀此人——

竇沅心下難過：“陛下,千萬使不得！妾自個兒起家！”

“賠給你——”

劉徹似睡著了。她便伸手，悄悄拂過天子額前旒珠，再緩緩地，探至他鬢前，拂過他的發，一綹一綹，一根一根，青白相接……

“如何啦？”

太子是以闖下大禍。

幼時真好。

“朕是要保重,可偏有人不肯見朕保重呐！”天子話有深意,竇沅便覺得天子老冇成樣兒，又與皇子皇女們鬨了，被哪個孩兒氣著啦，因說：“您是天子，老跟孩子們置氣做甚麼？您洪量，教他們往鳳闕階下一跪，跪到陛下消了氣，複興身，愛往哪兒跑便趕他們往哪兒，可不好？”

“徹兒，你不要難過——”

衛子夫夜奔太子宮，太子劉據迎入，正欲向遣來使問母後安，剛纔發明，這黑兜巾兜麵的老嫗，恰是其母，椒房殿皇後衛子夫。

天子竟然半跪下來，像個孩子一樣將頭擱她膝蓋上，口裡喃喃：“阿沅，與朕說說話兒……他們，他們都不要朕了，隻要你……還肯待朕好！你待朕最好！”

竇沅微哽。

水便滴了下來。嘖嘖，手不冷麼？

她問的極謹慎。

她咯咯笑著：

天子道：“阿沅，朕不想見他們，朕隻想與你說說話兒。他們……他們都恨朕、恨朕呐！”

她是個聰明人，心中不由有一瞬通透，天子所話，略生悲慘，怎像是……在描述博浪沙的情狀？她便這麼遐想了……哪怕不是，也這麼“遐想”了。

朕縮了縮，她的手便一向這麼攤著。

太子劉據終究忍無可忍，於上林苑，將所擒胡巫儘數殺死，便咄口罵：“奴子江充，欲誹謗君臣父子，庶子可愛！”

“好據兒，你起來——”衛子夫拭淚道：“我們母子……不說這些陌生的話兒，你好，母後便好，你若壞了出息，母後便是日日山珍海味，亦味同嚼蠟。便為母後，兒啊……你也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