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心事[第1頁/共2頁]

卓臨行，教諸門放火，燃燒住民房屋，並放火燒宗廟宮府。南北兩宮，火焰相接；長樂宮廷，儘為焦土。又差呂布發掘先皇及後妃陵寢，取其金寶。軍士乘勢掘官民墳塚殆儘。董卓裝載金珠緞匹好物數千餘車，劫了天子並後妃等，竟望長安去了。卻說卓將趙岑，見卓已棄洛陽而去，便獻了汜水關。孫堅驅兵先入。玄德、關、張殺入虎牢關，諸侯各引軍入。

且說孫堅飛奔洛陽，眺望火焰沖天，黑煙鋪地，二三百裡，並無雞犬火食；堅先出兵救滅了火，令眾諸侯各於荒地上屯住軍馬。曹操來見袁紹曰：“今董賊西去，正可乘勢追襲；本初按兵不動，何也？”紹曰：“諸兵疲睏，進恐無益。”操曰：“董賊燃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驚，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諸公何疑而不進？”眾諸侯皆言不成輕動。操大怒曰：“豎子不敷與謀！”遂自引兵萬餘，領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樂進，星夜來趕董卓。

且說董卓行至滎陽處所，太守徐榮出接。李儒曰：“丞相新棄洛陽，防有追兵。可教徐榮伏軍滎陽城外山塢之旁，如有兵追來，可竟放過；待我這裡殺敗，然後截住掩殺。令厥後者不敢複追。”卓從其計，又令呂布引精兵遏後。布正行間，曹操一軍趕上。呂布大笑曰：“不出李儒所料也！”將軍馬擺開。曹操出馬，大呼：“逆賊！劫遷天子，流徙百姓，將欲何往？”呂布罵曰：“背主懦夫，何得妄言！”夏侯惇挺槍躍馬，直取呂布。戰不數合，李傕引一軍，從左邊殺來，操急令夏侯淵迎敵。右邊喊聲又起，郭汜引軍殺到，操急令曹仁迎敵。三路軍馬，勢不成當。夏侯惇抵敵呂布不住，飛馬回陣。布引鐵騎掩殺，操軍大敗，回望滎陽而走。走至一荒山腳下，時約二更，月明如晝。方纔堆積殘兵，正欲埋鍋造飯，隻聽得四圍喊聲，徐榮伏兵儘出。曹操倉猝策馬，奪路奔逃，正遇徐榮，回身便走。榮搭上箭，射中操肩膊。操帶箭逃命，踅過山坡。兩個軍士伏於草中，見操馬來，二槍齊發，操馬中槍而倒。操翻身落馬，被二卒擒住。隻見一將飛馬而來，揮刀砍死兩個步軍，上馬救起曹操。操視之，乃曹洪也。操曰：“吾死於此矣，賢弟可速去！”洪曰：“公急上馬！洪願步行。”操曰：“賊兵趕上，汝將何如？”洪曰：“天下可無洪，不成無公。”操曰：“吾若再生，汝之力也。”操上馬，洪脫去衣甲，拖刀跟馬而走。約走至四更餘，隻見前麵一條大河，阻住來路，前麵喊聲漸近。操曰：“命已至此，不得重生矣！”洪急扶操上馬，脫去袍鎧，負操渡水。

李傕、郭汜儘驅洛陽之民數百萬口，前赴長安。每百姓一隊，間軍一隊，相互拖押；死於溝壑者，不成勝數。又縱軍士***女，奪人糧食；哭泣之聲，震驚六合。如有行得遲者，背後三千軍催督，軍手執白刃，於路殺人。

忽人報堅曰：“關上有一將，乘馬來寨中，要見將軍。”堅辭袁術，歸到本寨，喚來問時，乃董卓愛將李傕。堅曰：“汝來何為？”傕曰：“丞相所敬者，惟將軍耳。今特使傕來攀親：丞相有女，欲配將軍之子。”堅大怒，叱曰：“董卓逆天無道，蕩覆王室，吾欲夷其九族，以謝天下，安肯與逆賊攀親耶！吾不斬汝，汝當速去，早早獻關，饒你性命！倘若遲誤，粉骨碎身！”李傕捧首鼠竄，回見董卓，說孫堅如此無禮。卓怒，問李儒。儒曰：“溫侯新敗，兵無戰心。不若引兵回洛陽，遷帝於長安，以應兒歌。剋日販子兒歌曰：西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斯難。臣思此言‘西頭一個漢’，乃應高祖旺於西都長安，傳一十二帝；‘東頭一個漢’，乃應光武旺於東都洛陽，今亦傳一十二帝。天運合回。丞相遷回長安，方可無虞。”卓大喜曰：“非汝言，吾實不悟。”遂引呂布星夜回洛陽，商討遷都。聚文武於朝堂，卓曰：“漢東都洛陽，二百餘年，氣數已衰。吾觀旺氣實在長安，吾欲奉駕西幸。汝等各宜促裝。”司徒楊彪曰：“關中殘破寥落。今無端捐宗廟，棄皇陵，恐百姓轟動。天下動之至易，安之至難。望丞相監察。”卓怒曰：“汝阻國度大計耶？”太尉黃琬曰：“楊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時，燃燒長安，儘為瓦礫之地；更兼群眾流移，百無一二。今棄宮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卓曰：“關東賊起，天下播亂。長安有崤函之險；更近隴右，木石磚瓦，不日可辦，宮室營建，不須月餘。汝等再休亂言。”司徒荀爽諫曰：“丞相若欲遷都，百姓騷動不寧矣。”卓大怒曰：“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哉！”本日罷楊彪、黃琬、荀爽為百姓。卓出上車，隻見二人望車而揖，視之，乃尚書周毖、城門校尉伍瓊也。卓問有何事，毖曰：“今聞丞相欲遷都長安，故來諫耳。”卓大怒曰：“我始初聽你兩個，保用袁紹；今紹已反，是汝等一黨！”叱軍人推出京都斬首。遂命令遷都，限來日便行。李儒曰：“今賦稅貧乏，洛陽富戶極多，可籍冇入官。但是袁紹等門下，殺其宗黨而抄其家貲，必得钜萬。”卓即差鐵騎五千、遍行緝捕洛陽富戶，共數千家，插旗手上大書“反臣逆黨”，儘斬於城外，取其金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