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9 北地娘子[第1頁/共3頁]
沈宏指著那連綴的水田不乏自大道:“今夏一季,我家於此已墾畝數千餘頃,季後收糧,今冬已可自足大半!可惜京口所來千數民戶錯過了耕耘,不然這墾田數仍可再增!以往我也多經始寧而過,所見荒涼居多,現在才知荒涼之下田畝肥如膏脂!大兄他所見深切,為我家擇此療養之地,不出十年,我家衣食所用,皆可由此地而出!”
聽三叔一通論述,沈哲子才知這位崔琿確是命途盤曲,世家高門出身卻被亂民裹挾南來,繼而又被嚴家匿於葦塘當中,曆經諸多磨難折磨,終究才被老爹剿除嚴家時挽救出來。
聽沈哲子問起此事,沈宏便笑語道:“初時所來之眾確切難以束縛,出入動輒成群,難於拆分,我家後輩都要常持兵器以作恐嚇。不過跟著各自編入民社,也都垂垂順服下來,現在除了口音另有差彆,與我家人丁也能同耕共食,相處和諧。”
正說著,有一群農夫扛著沈郎犁自田壟間行上土道,各自笑語連連,本來極易產生地區分歧的口音題目,在之間已經成為了相互調笑的話題。及至看到主家車駕行來,紛繁避在道旁,常禮以迎。
年初沈家與京口流民帥徐茂加深合作共剿嚴家,過後徐茂便策動本身的力量,經海路為沈家運送來大量京口流民。會稽包容量龐大,沈家又是來者不拒,海船來往不竭,至今已經送來幾千戶之多,此中絕大部分都被老爹安設在了海鹽、舟山等地,但也有相稱一部分展轉來了始寧縣。
跟著車駕前行,道旁景色不再是一片荒涼,水溝潺潺,阡陌井然,新墾的水田中禾苗翠綠,長勢頗佳,幾近看不出一點頹勢。因為地盤新墾,肥力稍遜,因此並不強求兩季之收,一季稻收自給,剩下的時候都要蒔植雜糧以養地力。
沈宏感喟道:“這水毒之症用藥刁鑽,附近都無常備。傳聞嶺南沼野很有此類瘴毒橫行,也有對症之藥,葛仙師月前已經往嶺南去訪藥,我家亦稀有十人隨行。至於眼下,隻能常以蜂蜜塗抹防其腐敗。但這些人多珍惜子嗣,早間為其抹蜜,晚間又儘數刮下為子嗣塗抹,屢禁不止,隻能由之。”
說著,他又轉望向少女,說道:“阿翎娘子,你父可在家中?我正攜侄兒,籌辦去拜見先生呢。”
看到這一幕,沈哲子才鬆一口氣,他固然對合作社不乏信心,但隻要看到效果才氣放心。
“哲子對北地望族也有所聞?不錯,崔琿崔先生恰是出於清河崔氏,這一戶人家乃是古時世卿相傳。但是崔先生命途盤曲,倒是讓人忍鞠熱淚。他先事於幷州劉琨,劉琨冇於段氏,餘部四散。崔先生因此困於鮮卑,他不肯事胡,與家人放板泛海想要歸鄉,幾經波折流落江東,卻又被嚴氏所困……”
沈哲子聽到這裡,心中不免一動,問道:“這位崔先生,莫非是清河崔氏族人?”
“這位郎君曲解了,我們做工皆是誌願,絕非沈氏主家苛求。我們都是劫餘苟活之人,殘喘無益於世,沈家仆人卻將我們挽救苦海當中,又收留於此延醫診病。這殘軀亦不知能活到何時,無能事時便做一些,難償活命大恩,隻求一份心安。”
聽到沈哲子這麼說,沈宏亦笑起來:“哲子你也不必為我隱惡,我亦知本身本性刻薄,向來不得家中後輩密切。不過這一名賢人,確是讓我衷心敬佩。此人名為崔琿,出身亦是北地舊姓人家,中原板蕩冇於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