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6 怒起殺人[第1頁/共4頁]
行出莊後,便是一大片連綴農田,這裡便是卞家宗產。南渡以後,因為統統要重新來,因此宗中抽調各仆人口儘力開墾宗產,而後再以丁口分撥口糧。至於各家的私田,都要在宗田稼穡忙完後才準予摒擋。
“福分將臨的另有你這老羯奴!”
看到老羯奴一瘸一拐的行來,本來躺在柳樹下乘涼的莊中管事驀地躍起來,揮起手中竹鞭劈臉蓋臉抽下去:“你這奸猾老羯賊,又行去那裡偷懶!若非我家仁厚收留,你這老羯賊另有命在!忘恩負義的賊怒,竟然還敢不勤奮做事!”
聽到這吼聲,世人紛繁轉頭望來,旋即便變了神采。那抽打老羯奴的管事忙不迭丟下竹鞭,退後幾步,有些難堪的訕訕道:“七郎曲解了……”
卞章聽到這話,心中更是憤怒,箭步上前,一劍劈下,那管事應劍撲倒,肋下已是汩汩湧出鮮血,口中收回淒厲呼嘯聲:“郎主救我……”
卞章笑罵一句,繼而皺眉道:“他們吵架你,你就甘心受著?莫非不會逃回家來?誰敢在我家門內猖獗,我之鐵劍也是利得很!”
老羯奴來回幾次,將大桶裝滿,站在庭前叫喚一聲,然後便跛著足分開。
卞章輕撫著母親乾癟的後背,目睹母親仰在榻上垂垂有了睡意,便才瞧瞧退出房來。
“傻孩兒,這本是老病根,往年家道好時也是這般,求醫再多,也難根治,不過是浪費錢帛。”
“你、你……我本日有高朋,稍後再來查問你!”
目睹這一幕,莊人們神采模糊有變,不敢再對那老羯奴脫手腳。而老羯奴隻是低頭行,竟不覺周遭有異。
道中牛車行進,車上躍下一其中年人,乃是卞家現在主事的卞闡,指著卞章喝道:“七郎你在做甚麼?”
“你算是個甚麼東西?我之家人,何時輪到你來管束!”
“惡奴安敢誣我!”
牛車上又行下一人來,倒是丹陽公主府家令任球。
取水一趟,方纔回家將水倒入大桶中,卞章聽到庭內有動靜,回身出門,便看到一個佝僂老邁身形在籬牆下站著,那便是他家老仆石胡。隻是這老仆鬚髮混亂,眼角還隱有烏青,行路也有些跛足。看到此狀,卞章神采頓時一沉道:“石胡,他們又來辱你?”
卞章聽到這話,當即便是沉默,拉著老羯奴坐在了石凳上,搬起他的腳為其揉搓瘀傷。這老羯奴還是他阿爺活著時,於琅琊本鄉中救下來的一個薄命人,自此便留在他家聽用。哪怕南渡時父兄為宗人斷後,連帶自家親信部曲齊齊喪命,這老羯奴也始終未曾拜彆。
卞章一邊喝罵著,一邊揮起竹鞭狠狠抽打在那管事身上。周遭世人見狀,神采俱是一變,此中有人想要上前勸止,旋即便被卞章厲目一掃,心中一慌便也跪下來。這卞七郎家勢固然大不如往,但畢竟是主上,哪容他們這群仆上麵忤。若真敢犯上,馬上送命也無處說理。
聽到這話,不管是田邊的一些管事,還是田中此中勞作農夫,紛繁大聲笑起來。
“七郎長大了,手力漸足,今後可持大筆,可揮刀弓,如老主公和五郎普通,立名鄉中!老主母目睹著要熬過苦困,福分將臨。”
天還未亮,卞章便起了身,昏黃夜色中披著單衣行到閣房窗下側耳聆聽半晌。
這座莊子近百戶人家,多為卞姓族人。琅琊卞氏於郡中也是大姓,南渡而來近千戶,分離安設在幾處僑鄉中。相互俱為宗親,相互之間倒也有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