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 兄弟重逢[第1頁/共4頁]
那馮司聞言後稍有驚詫,然後便忙不迭表態不敢,待到桓衝分開後才嘲笑一聲:“甚麼戎事在外,不過罪戶餘孽罷了。”
那葵娘聽到這話後,身軀已是一顫,繼而便淚如雨下:“奴是多麼賤身,又哪須旁人來告,現在苟活活著,又有甚麼貞節可守……但、但郎主救我成人,我又怎能自墮……奴也再無所求,哪日再得郎主訊息,祈求郎君稍作轉告,奴便死也無憾了……”
桓衝挑眉怒聲,隻是話講到一半,那葵娘已經撲通一聲跪地,顫聲道:“奴自來便為郎主附庸,也知郎主行差自誤,不能矜持親倫孝義,唯以如此代償,哪怕隻補微末,惟此情意至誠。郎君如果不收,便是斷了奴的活路……”
庭中站立之人恰是桓豁,他自潼關火線調防方纔歸都,甲冑乃至還冇除下,聽到葵孃的喊聲,整小我也是如遭雷殛,沉默半晌以後,口中才收回乾澀的腔調:“抬開端來!”
婦人並不以此喝罵為意,抹去眼角淚花澀聲道:“隻求郎君勿要抱怨郎主,郎主暮年、暮年也躊躇是否該要投用沈大將軍麾下,隻因當時家無長丁才留在都下……如果、如果當年能處置北上,一定禍演於後啊……”
桓溫聽到這模糊熟諳但又分外陌生的聲音,本來將要吼出的告饒聲頓時卡在了喉間,牙關死死咬住甩入口中的亂髮,更將臉龐主動埋於灰塵中。
實在桓溫也底子不必這麼謹慎,他現在樣貌身形較之數年前已經是完整分歧的兩人,蓬頭麻衫,描述乾枯,哪怕劈麵而立,家人都一定能夠認得出他。
桓衝聽到這話,又是恨恨說道:“他是自作自受,你是自討苦吃!你們兩人,哈,也不必再理睬旁人情意如何,得意所樂罷。”
那葵娘聞言後又是滿臉慚愧神情,行入房中連連表態桓衝實在不必如此。
婦人手忙腳亂號召桓突入室,又忙不迭點起了油燈,如此房中纔有一點微光。
桓衝恨恨說道,以此厲態來粉飾心中那無從消解的龐大慚愧,他將竹匣反抱懷內,然後才又肝火未消道:“這些財賄我都收下,你也不必說甚麼求死。但你要記得你是我家逃奴,既然逃了就要好好活著,如果哪天暴斃此中,哪怕隻存骸骨我都要把你冥配道旁孤魂!”
桓衝看看神采蕉萃的婦人,心中一樣慚愧大生。這葵娘是他兄長桓溫一名妾侍,早前家中多事,家人多有離散,唯這葵娘留了下來。也幸虧這葵娘沿途的照顧,老母才氣生抵洛陽。
桓衝接過竹匣一看,神采已是驀地一變,隻見匣內整整齊齊碼放著銅錢,估其分量足稀有千之數。他知這婦人被逐出後唯以紡麻維生,平常飲食都省儉到了頂點,每日能得十幾錢數便算是最好,這麼一算,這幾千錢大抵是她自從被逐削髮門後便一點一點儲存起來。
桓衝猶記得當時他出頭勸說,老母腔調不乏刻薄:“娼女命格卑賤,扳連我家。她自有皮肉為食,在外也不會餓死……”
及後一段時候,桓溫這一批勞役又在洛陽周邊役用,固然心中牽掛家人特彆阿誰無依無靠的蠢娘子阿葵,但桓溫也不敢讓同帳朋友再為他多擔風險。
桓衝這一起行卻冇有重視到身後暗影裡始終有一道佝僂身形一起尾隨,這身影一向望著桓衝行入家宅,又窺見擺佈街巷無人,然後倉促行至庭前,麵對著庭門深拜猛叩,口中哭泣有聲,一向叩了十幾次,然後才起家弓腰,捂開口鼻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