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齟齬[第1頁/共3頁]

走到裡屋，陸紅姐一麵讓夏春朝坐，一麵又呼杏兒倒茶。

卻說陸誠勇跟著柳氏進了內房，就見母親坐在西窗底下，望風騷淚。他頗感無法，隻得上前低低道了聲：“母親。”

柳氏聽了這好一貫，方纔回過神來。聽兒子提及彈劾罷官等事，她一個冇見地的內宅婦人，如何能懂？不過是心有不甘，強自辯道：“這話荒唐，那些朱門公府，納妾的還少麼？憑甚麼人行得，我們卻行不得？你現在也是個三品大員了，就納上一房姬妾，誰又能說到天子跟前去不成！”說到此處，她心念一轉，又問道：“你才返來，這些話都是誰跟你說的？想必又是那蹄子調撥的。她為了不讓你納妾，甚麼話都說得出，今兒如何糟蹋你表妹你也是看在眼裡。你卻不要胡塗，任憑她挑撥撥弄！”

陸紅姐便笑道：“嫂子今兒倒有空，如何想起來到我這兒來？”夏春朝先不答話，打量了杏兒幾眼，見她身量未足，言行稚嫩，便說道：“連我也忘了，杏兒本年是十二歲？”陸紅姐道：“過了七月就滿十二了。也難為了她，自打櫻桃死了，這屋子裡凡事隻靠她一個。她又小，總有想不到的地兒。”夏春朝點頭道：“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你房裡人手不敷，我一貫說要給你添，老是冇顧上。現在把太太房裡的長春給你，你願要麼？”

夏春朝少來她這屋子，出去先打量了一回。隻見這屋子也是裡外一個套房，堂屋寬廣敞亮，傢俱安排也非常講求，酸枝木嵌石麵的八仙桌，雞翅木柺子方凳，連著博古架，打扮台，穿衣鏡，都是京裡最時髦的格式。想及當時老宅翻修擴建已畢，陸賈氏便帶了她住進這後院來，一應的傢俱陳列都是找木工新打的，本身同陸誠勇倒住著老房，使著豐年初的傢什，便微歎了口氣。

柳氏一麵抹淚，一麵斥道：“你還曉得我是你母親！喪天良冇人倫的東西，娶了媳婦就忘了娘了！當著外人的麵，如許擠兌頂撞你母親。我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你們兄妹兩個。好輕易熬到你們都大了，你也娶了媳婦，滿覺得能享享清福了。未曾想你現在出息了，竟幫著個外姓人淩辱你母親！”

本日這事，柳氏內心是有病的，被陸誠勇劈麵一問，微覺覥顏，吞吞吐吐道：“再如何，那也是你阿姨表妹，打不竭的親戚，又是冇出嫁的女人，你怎好如許說她？”陸誠勇點頭道：“既是冇出嫁的女人，就該自家珍惜名聲。誰似她這般，癲狂做熱，在親戚家裡無事生非，生恐人不知她無能！我還曾聽聞，她是誓做未亡的。既是這等，就該一世守節，如何現在又不提這些了，滿地裡的尋起婚事來？本來名聲賺足了，這節婦便能夠不當了。本來這也是她自家的事兒，旁人說不得甚麼。但是如許一個兩麵三刀、出爾反爾的人，母親還要當個親戚汲引看承，不怕今後做禍麼？”

柳氏見兒子這般頂撞本身，肝火勃發，又覺心傷難忍，將滿筆賬都算在夏春朝頭上，在屋裡坐著哭天搶地。屆時，長春不在跟前，忍冬不敢過來，無人相勸，倒任憑她哭鬨了大半個時候。

夏春朝欣喜了長春一陣，眼看時候不早，將到飯時，就要歸去，說道：“你且寬解候著，太太女人那邊有我去說。時候不早了，我回房去了。這裡先叫忍冬頂著，你不要到前頭去，觸了太太的黴頭。”言罷，就起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