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頁/共4頁]
她是個學徒,打掃法場也有她一份,頂著大日頭撒土蓋血,她可比他繁忙多了。
扒著轎沿往台子上看,已經到了拱手話彆的當口。順天府尹她是熟諳的,可惜人家往那頭去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傳她的不知是位甚麼王爺,她偷著瞄一眼,兩隊侍衛簇擁著鳳子龍孫過來了,她胸口跳得砰砰的,有種大難臨頭的預感。這時候來不及想太多了,一雙描金皂靴踏進視野,她緊走幾步上前,不等人發話,先跪下磕了個頭,“小的沐小樹,給王爺存候啦。”
定宜直起家四下看,她師父和師哥都回衙門去了,這兒隻剩下她和幾個雜役,抽冷子說王爺傳她,估摸著是剛纔鶴頂血的事兒肇事了。內心有點生怯,但是既發了話,不去又不可,隻得應個嗻,低著頭,垂著兩手,腳下一溜小跑上了監斬台跟前。
她聽了一笑,“遲誤也是遲誤您的差事,和我甚麼相乾呐?”
身首分離,看上去有點奇特。之前嗚嗚悲鳴的喪家被這一幕唬住了,彷彿忘了哭,但是俄然回過神來,便迸收回更加撕心裂肺的呼嚎。定宜總不忍看這幕,死了的人死了,活著的人要接受痛苦和煎熬,因為經曆過,像個惡夢不敢回顧。
定宜一行人打門前過,算盤珠子吵得腦仁兒疼。她彆過臉去,彷彿能遁藏似的,捱過了這截就好了,三伏天兒,太陽底下待久了要發痧。
她頓下來,上頭也冇言聲,皂靴冇挪處所,她感覺運氣夠好的話,冇準兒能逃過一劫,畢竟那些話也挺有理有據的。冇曾想王爺底下戈什哈不買賬,炸著嗓子道:“王爺是受人之托,事兒冇辦成,人家跟前不好交代。你折了王爺的麵子,明白不明白?爺的麵子金貴,把你皮扒了都不敷填還的。你說了一車話,全照你們刀斧手的難處來,你們的難處,關彆人球個事兒!”
踮腳看,鶴年堂門口搭起了棚子,臨街商店全在門前擺上條案,備酒、供好了白米飯和蒸菜,這是給犯人送行。鬼域路上能夠冇有歌樂,但不能冇有酒菜。如果犯人情願賞光吃一口,那這家就積了大德了,閻王爺會在賬目冊子上記上一筆,這家能夠貼大紅對子籌辦一回,比辦喪事還熱烈呢!
她嘟囔了聲,“我也冇做錯甚麼,這不是為了當差不出岔子嗎!問話,問甚麼話呀?”
硃砂打勾,這就要開刀問斬。夏至顛末她跟前,她悄悄把一塊薑塞進他嘴裡,這是師父事前交代的,一則壯膽,二則醒神。劊子手技術也分三六九等,好的把式勁兒拿捏得很準,斷頭不掉頭,便於喪家收屍縫合。至於夏至如許的新手,就不期望乾得標緻了,穩紮穩打纔是正理。力道冇用好,一刀下去卡在脖梗這兒,那陰騭可就損大了。
那人嘿了一聲,這些人裡數他最閒,找他是汲引他,不識好歹!
這類天潢貴胄,和他講事理不必然行得通,老誠懇實認個錯,也許能成。便又磕一頭道:“請王爺明鑒,小的並不曉得那藥是王爺叫給的,如果先頭人早早兒知會我,說甚麼也得把爺叮嚀的事兒辦好。”
她推了他一把,“歸去洗洗歇著吧,您今後是爺了,我另有活兒要乾呢。您衝我抱怨,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