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送宮花周瑞歎英蓮 談肆業秦鐘結寶玉(1)[第1頁/共4頁]

話說周瑞家的送了劉姥姥去後，便上來回王夫人話。誰知王夫人不在上房，問丫環們時，方知往薛阿姨那邊閒話去了。周瑞家的傳聞，便轉東角門出至東院，往梨香院來。剛至院門前，隻見王夫人的丫環名金釧兒者，和一個才留了頭的小女孩兒站在台磯上玩。見周瑞家的來了，便知有話回，因向內努嘴兒。

周瑞家的承諾了，因說：“四女人不在房裡？隻怕在老太太那邊呢。”丫環們道：“那屋裡不是？”周瑞家的聽了，便往這邊屋裡來。隻見惜春正同水月庵的小姑子智慧兒兩個一處玩耍。見周瑞家的出去，惜春便問她何事。周瑞家的便將花匣翻開，申明原故。惜春笑道：“我這裡正和智慧兒說，我明兒也剃了頭，同她作姑子去呢，可巧又送了花兒來；若剃了頭，可把這花兒戴在那裡呢？”說著，大師諷刺一回，惜春命丫環入畫來收了。

周瑞家的因問智慧兒：“你是甚麼時候來的？你師父那禿歪剌往那邊去了？”智慧兒道：“我們一早就來了，我師父見過太太，就往於老爺府裡去了，叫我這裡等她呢。”周瑞家的又道：“十五的月例香供銀子可得了冇有？”智慧兒點頭說：“不曉得。”惜春聽了，便問周瑞家的：“現在各廟月例銀子是誰管著？”周瑞家的道：“是餘信管著。”惜春聽了，笑道：“這就是了！她師父一來，餘信家的就趕上來，和她師父咕唧了半日，想是就為這事了。”

題曰：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誰是惜花人。相逢若問何姓氏，家住江南姓本秦。

周瑞家的聽了笑道：“阿彌陀佛，真坑死了人！等十年一定都如許巧呢。”寶釵道：“竟好，自他說了去後，一二年間可巧都得了，好輕易配成一料。現在從南帶至北，現在就埋在梨花樹下。”周瑞家的又問道：“這藥可馳名字冇有呢？”寶釵道：“有。這也是那癩頭和尚說下的，叫作‘冷香丸’。”周瑞家的聽了點頭兒，因又說：“這病發了時到底覺如何？”寶釵道：“也不覺甚甚麼，隻不過喘嗽些，吃一丸也就罷了。”

那周瑞家的又和智慧兒嘮叨了一會，便往鳳姐兒處來。穿夾道，從李紈後窗下過，越西花牆，出西角門進入鳳姐院中。走至堂屋，隻見小丫頭豐兒坐在鳳姐房門檻上，見周瑞家的來了，趕緊擺手兒叫她往屋裡去。周瑞家的會心，慌得躡手躡足的往東邊房裡來，隻見奶子正拍著大姐兒睡覺呢。周瑞家的悄問奶子道：“奶奶睡中覺呢？也該復甦了！”奶子點頭兒。正問著，隻聽那邊一陣笑聲，卻有賈璉的聲音。接著，房門響處，平兒拿著大銅盆出來，叫豐兒舀水出來。平兒便進這邊來，一見了周瑞家的便問：“你白叟家又跑了來何為麼？”周瑞家的忙起家，拿匣子與她，說送花兒一事。平兒聽了，便翻開匣子，拿出四枝，回身去了。半刻工夫，手裡拿出兩枝來，先叫彩明來，叮嚀她送到那邊府裡給小蓉大奶奶戴去，次火線命周瑞家的歸去伸謝。

誰知此時黛玉不在本身房中，卻在寶玉房中，大師解九連環作戰。周瑞家的出去笑道：“林女人，姨太太著我送花兒來與女人戴。”寶玉傳聞，先便問：“甚麼花兒？拿來給我！”一麵早伸手接過來了。開匣看時，本來是兩枝宮製堆紗新巧的假花。黛玉隻就寶玉手中看了一看，便問道：“還是單送我一人的，還是彆的女人們都有呢？”周瑞家的道：“各位都有了，這兩枝是女人的了。”黛玉再看了一看，嘲笑道：“我就曉得，彆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給我。替我伸謝罷！”周瑞家的聽了，一聲兒不言語。寶玉便問道：“周姊姊，你何為麼到那邊去了？”周瑞家的因說：“太太在那邊，因回話去了，姨太太就趁便叫我帶來了。”寶玉道：“寶姐姐在家何為麼呢？如何這幾日也不過來？”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寶玉聽了，便和丫頭們說：“誰去瞧瞧？就說我和林女人打發來問姨娘、姐姐安，問姐姐是甚麼病，吃甚麼藥。論理我該親身來的，就說才從學裡來，也著了些涼，異日再親身來。”說著，茜雪便承諾去了。周瑞家的自去，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