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開夜宴異兆發悲音 賞中秋新詞得佳讖(2)[第2頁/共5頁]
這邢大舅便酒勾舊事,醉露真情起來,乃拍案對賈珍歎道:“怨不得他們視錢如命。多少世宦大師出身的,若提起‘錢勢’二字,連骨肉都不認了。老賢甥,昨日我和你那邊的令伯母負氣,你可曉得否?”賈珍道:“未曾聞聲。”邢大舅歎道:“就為錢這件混帳東西。短長,短長!”賈珍深知他與邢夫人不睦,每遭邢夫人棄惡,故出牢騷,因勸道:“老舅,你也太渙散些。若儘管花去,有多少給老舅花的?”邢大舅道:“老賢甥,你不知我邢家底裡。我母親歸天時,我尚小,世事不知。她姊妹三小我,隻要你令伯母年長出閣,一分炊私,都是她把持帶來。現在二家姐雖也出閣,她家也甚艱窘,三家姐尚在家裡,一利用度,都是這裡陪房王善保家的掌管。我便來要錢,也非要的是你賈府的,我邢家傢俬,也就夠我花的了。無法竟不得到手,以是有冤無處訴。”賈珍見他酒後叨叨,恐人聞聲不雅,趕緊用話解勸。
內裡尤氏聽得非常逼真,乃悄向銀蝶笑道:“你聞聲了?這是北院裡大太太的兄弟抱怨她呢。不幸她親兄弟還是如許說,這就怨不得這些人了。”因還要聽時,正值打幺番者也歇住了,要吃酒。因有一個問道:“方纔是誰獲咎了老舅?我們竟未曾聽明白,且奉告我們評評理。”邢德全見問,便把兩個孌童不睬輸的,隻趕贏的話說了一遍。這一個幼年的紈絝道:“如許說,原可惱的,怨不得舅太爺活力。我且問你兩個:‘舅太爺固然輸了,輸的不過是銀子錢,並冇有輸丟了雞巴,怎就不睬他了?’”世人大笑起來,連邢德全也噴了一地飯。尤氏在內裡悄悄的啐了一口,罵道:“你聽聽,這一起子冇廉恥的小挨刀的!才丟了腦袋骨子,就胡唚嚼毛了。再肏攮下黃湯去,還不知唚出些甚麼來呢!”一麵說,一麵便出來卸妝安息。至四更時,賈珍方散,往佩鳳房裡去了。
其間奉侍的小廝都是十五歲以下的孩子,若成丁的男人,到不了這裡,故尤氏方潛至窗外偷看。此中有兩個十六七歲孌童以備奉酒的,都打扮的粉妝玉琢。本日薛蟠又輸了一張,正冇好氣,幸而擲第二張完了,算來,除翻過來,倒反贏了,心中隻是興頭起來。賈珍道:“且打住,吃了東西再來。”因問:“那兩處如何?”裡頭打天九的,也作了帳等用飯。打幺番的未清,且不肯吃。因而各不能催,先擺下一大桌,賈珍陪著吃,命賈蓉掉隊陪那一起。薛蟠興頭了,便摟著一個孌童吃酒,又命將酒去敬邢傻舅。傻舅輸家,冇心境,吃了兩碗,便有些醉意,嗔著兩個孌童隻趕著贏家,不睬輸家了,因罵道:“你們這起兔子,就是如許專洑下水。每天在一處,誰的恩你們不沾?隻不過我這一會子輸了幾兩銀子,你們就三六九等了!莫非今後今後再冇有求著我們的事了?”世人見他帶酒,忙說:“非常,非常。公然他們民風不好。”因喝命:“快敬酒賠罪!”兩個孌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說:“我們這行人,師父教的:非論遠近厚薄,隻看一時有錢有勢,就親敬;便是活佛神仙,一時冇了錢勢了,也不準去理他。何況我們又年青,又居這個行次,求舅太爺體恕些我們,就疇昔了!”說著,便舉著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內雖軟了,隻還故作怒意不睬。世人又勸道:“這孩子是真相說話。老舅是久慣憐香惜玉的,如何本日反如許起來?若不吃這酒,他兩個如何起來?”邢大舅已撐不住了,便說道:“若不是眾位說,我再不睬。”說著,方接過來一氣喝乾。又斟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