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寡婦貪利權受辱 張太醫論病細窮源(2)[第1頁/共3頁]
正遇著方纔去馮紫英家請那先生的小子返來了,因回道:“主子方纔到了馮大爺家,拿了老爺的名帖請那先生去。那先生說道:‘方纔這裡大爺也向我說了。但是本日拜了一天的客,纔回到家,此時精力實在不能支撐,就是去到府上,也不能看脈。’他說等調息一夜,明日務必到府。他又說,他‘醫學陋劣,本不敢當此重薦,因我們馮大爺和府上的大人既已如此說了,又不得不去,你先代我回明大人就是了。大人的名帖實不敢當。’仍叫主子拿返來了。哥兒替主子回一聲兒罷。”賈蓉複回身出來,回了賈珍、尤氏的話,方出來叫了來升來,叮嚀他預備兩日的筵席的話。來升聽畢,自去按例摒擋。不在話下。
因而賈蓉送了先生去了,方將這藥方劑並脈案都給賈珍看了,說的話也都回了賈珍並尤氏了。尤氏向賈珍說道:“向來大夫不像他說的這麼痛快,想必用藥也不錯。”賈珍道:“人家原不是混飯吃的久慣行醫的人。因為馮紫英與我們相好,他好輕易求了他來的。既有這小我,媳婦的病或者就能好了。他那方劑上有人蔘,就用前日買的那一斤好的罷。”賈蓉聽畢話,方出來叫人打藥去煎給秦氏吃。不知秦氏服了此藥病勢如何,且聽下回分化。
那先生笑道:“大奶奶這個症候,但是那幾位擔擱了。要在初度行經的時後就用藥治起來,不但斷無本日之患,並且此時已病癒了。現在既是把病遲誤到這個職位,也是應有此災。依我看來,這病另有三分治得。吃了我這藥看,如果夜間睡得著覺,當時又添了二分特長了。據我看這脈息:大奶奶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但聰明過分,則不快意事常有;不快意事常有,則思慮過分。此病是憂愁傷脾,肝木忒旺,經血以是不能定時而至。大奶奶疇前的行經的日子問一問,斷不是常縮,必是常長的。是不是?”這婆子答道:“可不是,從冇有縮過,或是長兩日三日,乃至旬日都長過。”先生聽了道:“妙啊!這就是病源了。疇前若能夠以養心調經之藥服之,何至於此!這現在較著出一個水虧木旺的症候來。待用藥看看。”因而寫了方劑,遞與賈蓉,上寫的是:
賈蓉看了,說:“高超得很。還要就教先生,這病與性命終久有妨無妨?”先生笑道:“大爺是最高超的人。人病到這個職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這藥,也要看醫緣了。依小弟看來,本年一冬是不相乾的。老是過了春分,便可望病癒了。”賈蓉也是個聰明人,也不往下細問了。
因而,賈蓉同了出來。到了賈蓉居室,見了秦氏,向賈蓉說道:“這就是尊夫人了?”賈蓉道:“恰是。請先生坐下,讓我把賤內的病說一說再看脈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的意義,竟先看過脈,再說的為是。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曉得甚麼,但是我們馮大爺務必叫小弟過來看看,小弟以是不得不來。現在看了脈息,看小弟說得是不是,再將這些日子的病勢講一講,大師考慮一個方兒,可用不成用,當時大爺再決計。”賈蓉道:“先生實在高超,現在恨相見之晚。就請先生看一看脈息,可治不成治,以便使家父母放心。”因而家下媳婦們捧過大迎枕來,一麵給秦氏靠著,一麵拉著袖口,露脫手腕來。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寧神細診了半刻的工夫;方換過左手,亦複如是。診畢脈息,說道:“我們外邊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