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蜂腰橋設言傳密意 湘館春困發幽情(2)[第1頁/共4頁]
寶玉回至園中,襲人正掛念著他去見賈政,不知是禍是福,隻見寶玉醉醺醺的返來,問其原故,寶玉一一貫她說了。襲人道:“人家牽腸掛肚的等著,你且高樂去,也到底打發人來給個信兒。”寶玉道:“我何嘗不要送信兒,隻因馮世兄來了,就混忘了。”
本來這林黛玉秉絕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這一哭,那四周柳枝花朵上的宿鳥棲鴉一聞此聲,俱忒楞楞飛起遠避,不忍再聽。真是:
說著,順著腳一徑來至一個院門前,隻見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舉目望門上一看,隻見匾上寫著“瀟湘館”三字。寶玉信步走入,隻見湘簾垂地,悄無人聲。走至窗前,感覺一縷暗香從碧紗窗中悄悄透出,寶玉便將臉貼在紗窗上,往裡看昏時,耳內忽聽得細細的長歎了一聲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寶玉聽了不覺心內癢將起來,再看時,隻見黛玉在床上伸懶腰。寶玉在窗外笑道:“為甚麼‘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一麵說,一麵掀簾子出去了。
薛蟠世人見他吃完了茶,都說道:“且退席,有話漸漸的說。”馮紫英傳聞,便立起家來講道:“論理,我該陪飲幾杯纔是,隻是今兒有一件大大抵緊的事,歸去還要見家父麵回,實不敢領。”薛蟠、寶玉世人那裡肯依,死拉著不放。馮紫英笑道:“這又奇了。你我這些年,哪一回有這個事理的?公然不能服從。若必然叫我領,拿大杯來,我領兩杯就是了。”世人傳聞,隻得罷了。薛蟠執壺,寶玉把盞,斟了兩大海。那馮紫英站著,一氣而儘。寶玉道:“你到底把這個‘不幸之幸’說完了再走。”馮紫英笑道:“今兒說得也不縱情。我為這個,還要特治一東,請你們去細談一談;二則另有所懇之處。”說著執手就走,薛蟠道:“更加說得人熱剌剌的丟不下。多遲早才請我們,奉告了,也免的人猶疑。”馮紫英道:“多則旬日,少則八天。”一麵說,一麵出門上馬去了。世人返來,依席又飲了一回方散。
因有一首詩道:
一麵說,一麵來至他書房裡。隻見詹光、程日興、胡斯來、單聘仁等並唱曲兒的都在這裡,見他出去,存候的,問好的,都相互見過了。吃了茶,薛蟠即命人擺酒來。說猶未了,眾小廝七手八腳擺了半天,才伏貼歸坐。寶玉果見瓜、藕新異,因笑道:“我的壽禮還未送來,倒先擾了。”薛蟠道:“但是呢,明兒你送我甚麼?”寶玉道:“我可有甚麼可送的?若論銀錢吃穿等類的東西,究竟還不是我的,唯有或寫一張字,畫一張畫,纔算是我的。”
正說著,隻見寶釵走出去笑道:“偏了我們新奇東西了。”寶玉笑道:“姐姐家的東西,天然先偏了我們了。”寶釵點頭笑道:“昨兒哥哥倒特特的請我吃,我不吃空,叫他留著請人送人罷。我曉得我的命小福薄,不配吃阿誰。”說著,丫環倒了茶來,吃茶說閒話兒,不在話下。
顰兒才貌世應希,獨抱幽芳出繡閨;哭泣一聲猶未了,落花滿地鳥驚飛。
正說著,小廝來回“馮大爺來了”。寶玉便知是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來了。薛蟠等一齊都叫“快請”。說猶未了,隻見馮紫英一起談笑,已出去。世人忙起席讓坐。馮紫英笑道:“好呀!也不出門了,在家裡高樂罷。”寶玉、薛蟠都笑道:“一貫少會,老父執身上安康?”紫英答道:“家父倒也托庇安康。邇來家母偶著了些風寒,不好了兩天。”薛蟠見他麵上有些青傷,便笑道:“這臉上又和誰揮拳的?掛了幌子了。”馮紫英笑道:“從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兒子打傷了,我就記了再不活力,如何又揮拳?這個臉上,是前日打圍,在鐵網山教兔鶻捎一翅膀。”寶玉道:“幾時的話?”紫英道:“三月二十八日去的,前兒也就返來了。”寶玉道:“怪道前兒初三四兒,我在沈世兄家赴席不見你呢。我要問,不知如何就忘了。單你去了,還是老父執也去了?”紫英道:“可不是家父去,我冇法兒,去罷了。莫非我閒瘋了,我們幾小我吃酒聽唱的不樂,尋阿誰憂?去?這一次,大不幸當中又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