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史太君兩宴大觀園 金鴛鴦三宣牙牌令(2)[第1頁/共5頁]

鳳姐兒等來至探春房中，隻見她孃兒們正談笑。探春素喜闊朗，這三間屋子並未曾隔斷。本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流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普通。那一邊設著鬥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擺佈掛著一副春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

一時吃畢，賈母等都往探春寢室中去說閒話。這裡清算過殘桌，又放了一桌。劉姥姥看著李紈與鳳姐兒對坐著用飯，歎道：“彆的罷了，我隻愛你們家這行事。怪道說‘禮出大師’。”鳳姐兒忙笑道：“你回彆多心，纔剛不過大師取樂兒。”一言未了，鴛鴦也出去笑道：“姥姥彆惱，我給你白叟家賠個不是。”劉姥姥笑道：“女人說那邊話，我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可有甚麼惱的！你先叮囑我，我就明白了，不過大師取個笑兒。我要內心惱，也就不說了。”鴛鴦便罵人“為甚麼不倒茶給姥姥吃。”劉姥姥忙道：“剛纔阿誰嫂子倒了茶來，我吃過了。女人也該用飯了。”鳳姐兒便拉鴛鴦坐下道下：“你和我們吃了罷，免得返來又鬨。”鴛鴦便坐下了。婆子們添上碗箸來，三人吃畢。劉姥姥笑道：“我看你們這些人都隻吃這一點兒就完了，虧你們也不餓。怪隻道風兒都吹得倒。”鴛鴦便問：“今兒剩的菜很多，都那去了？”婆子們道：“都還冇散呢，在這裡等著一齊散與他們吃。”鴛鴦道：“他們吃不了這些，挑兩碗給二奶奶屋裡平丫頭送去。”鳳姐兒道：“她早吃了飯了，不消給她。”鴛鴦道：“她不吃了，餵你們的貓。”婆子聽了，忙揀了兩樣拿盒子送去。鴛鴦道：“素雲那去了？”李紈道：“她們都在這裡一處吃，又找她何為麼。”鴛鴦道：“這就罷了。”鳳姐兒道：“襲人不在這裡，你倒是叫人送兩樣給她去。”鴛鴦傳聞，便命人也送兩樣去後，鴛鴦又問婆子們：“返來吃酒的攢盒可裝上了？”婆子道：“想必還得一回子。”鴛鴦道：“催著些兒。”婆子應喏了。

這裡鳳姐兒已帶著人安排整齊，上麵擺佈兩張榻，榻上都鋪著錦裀蓉簟，每一榻前有兩張雕漆幾，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葉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圓的，其式不一。一個上麵放著爐瓶一分攢盒；一個上麵空設著，預備放人所喜之食。上麵二榻四幾，是賈母、薛阿姨；上麵一椅兩幾，是王夫人的，餘者都是一椅一幾。東邊是劉姥姥，劉姥姥之下便是王夫人。西邊便是史湘雲，第二便是寶釵，第三便是黛玉，第四迎春、探春、惜春，順次下去，寶玉在末。李紈、鳳姐二人之幾設於三層檻內，二層紗櫥以外。攢盒式樣，亦隨幾之式樣。每人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一個十錦琺琅杯。大師坐定，賈母先笑道：“我們先吃兩杯，本日也行一令才成心機”薛阿姨等笑道：“老太太天然有好酒令，我們如何會呢，放心要我們醉了。我們都多吃兩杯就是了。”賈母笑道：“姨太太今兒也過謙起來，想是厭我老了。”薛阿姨笑道：“不是謙，隻怕行不上來倒是笑話了。”王夫人忙笑道：“便說不上來，隻多吃一杯酒，醉了睡覺去，另有誰笑話我們不成？”薛阿姨點頭笑道：“依令。老太太到底吃一杯令酒纔是。”賈母笑道：“這個天然。”說著便吃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