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淑女從來多抱怨，嬌妻自古便含酸[第1頁/共2頁]

茗煙在牆角底下用肩膀墊著，寶玉攀上院牆，便見到芳官在大門口掃雪，一副姑子打扮，遐想她因下九流被賣到這裡，又因國孝從梨園子閉幕，奉侍本身一場，到頭來如此地步，忍不住喊了幾聲：“芳官！芳官！”

芳官較著聞聲了，卻不作答，寶玉再喊給她取的奶名“耶律雄奴”，芳官還是彎著腰，拿著掃把，遠見郊野青山模糊，綠水悠悠，不由開口唱了《邯鄲夢》的一支《賞花時》：“翠鳳毛翎紮帚叉，閒為神仙掃落花……”

聞聲興兒戀慕的語氣，背麵出去的香菱，臉兒都紅了，要大床還不是想著那種肮臟事？瞧！此人一回家就隻會研討床！晴雯啐了一口：“啐！好好的，你去金文翔家做甚麼？莫非是想著他妹子？想要自個兒買去，那是江南製造的，有錢你也一定買得著。即便是買來呢，也冇人和你睡！”

興兒親身教了她們一遍崆峒技擊花架門的“桃花扇”把式，才帶了卜固修賈芸等人出了京郊、直隸，一起往南，轉道保定府，再轉入陝的武關道，曉行夜宿，等候他的，是驚天的波折？還是暗中的地府？

興兒手指碰了碰晴雯的鼻子，想了想：“此事和你們還真說不清，圈占地盤，原是如許，當年太祖太宗入關，虎帳圈地頻繁，如此便形成了富者有地無丁，丁者無地還要交稅，香菱從小是大族人，一定曉得，晴雯你應當聽人說過的。厥後也有貧民賤賣了地盤，因為冇吃的，隻好做耕戶……我既然提出了攤丁入畝，從富人嘴裡拔毛，免除貧民的稅，如何還能監守自盜呢？”

晴雯雖說不捨，但早已風俗了的，笑道：“我想起了一檔子事，你不是幫何老三完了買地的事兒，這會子又有三千養廉銀，前兒你說一個四品京官，俸祿也不過是一百兩，剛好養家餬口，你卻得了這麼多，皇上也看中你，那你如何不占些地兒，我們倒是不妄圖甚麼，隻盼你留條後路，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先人的眼，豈不便宜？”

“我就說，凡是考場、舉業、宦途、當官的！冇一個好東西！甚麼聖賢之言、誨人不倦，一概忘了！便說家廟裡的這些人，也被賈芹帶得亂七八糟的！喝酒、打賭、養小老婆。和尚尼姑，竟然是拿著如來佛祖做假裝的！就算是信了佛，既要自我擺脫，又要普渡眾生！可見是自相沖突，古往今來，也隻是如來佛祖一人做到罷了！”賈寶玉唉聲感喟，長篇大論，茗煙知他又說瘋話，冇敢介麵，內心想芳官、四兒、茜雪等人，何嘗又不是你寶二爺扳連的，但寶二爺這般難忘舊情，也會慷慨解囊，究竟是好是壞，茗煙都不曉得如何說了。

此次出差，亦無老友或風騷名流相送，他們迎著白茫茫的一片雪跡去了。賈寶玉邇來也不是沖齡踐作了，年事日長，精力與思惟亦隨之竄改，特彆是客歲目睹了賈薔和齡官的一幕，這位怡紅公子大開癡頑，“識分定情悟梨香院”，他的感情義識有了較著的定性和轉折。賈政對他也不像先前那般峻厲，非常對勁寶玉仿照樂府詩作出來的姽嫿將軍林四娘，這天到天齊廟和王一貼胡侃一陣，寶玉帶著茗煙往北轉折，過了德勝門外的水仙庵，直到家廟水月庵上馬。

歌聲縹緲當中，彷彿何仙姑騰雲駕霧而來，寶玉回想起“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之時，芳官唱的也是這一首，冇想到倒是一語成讖！由不得淚如雨下，不待再說甚麼，水月庵的方丈淨虛帶了圓心出來，蹙眉嗬叱：“誰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