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1頁/共3頁]
“女人何必來鬨這一遭。”鼓瑟半是不解半是摸索地勸道,“二爺與女人乃一脈嫡親,女民氣中如有話要講,直接將人請來便是,又何必白費這般心機?”
“還是我家熙鳳大氣。”賈璉安撫地想,“起碼親親的抱負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可比暗中宅鬥高貴多了。”
想起那些個嫡親暗害,爾虞我詐,賈敏隻覺渾身怠倦,心中無窮慨然。
從賈敏處返來,賈璉便煩躁地圍著書房轉圈圈。這紅樓不愧為女主文,文中女流,個個如再生諸葛,諸般心機手腕,耍起來如同家常便飯,比男兒廝殺也不差甚麼。
“此等大事,關乎家屬安危,彆人不知也便罷了,祖母卻一定真的毫不知情。元春自幼善於祖母膝下,又從小被灌輸入宮為妃的動機,與目不識丁的老太太比擬,元春識文斷字,聰明靈秀,偶爾從老太太處聽來隻言片語,再前後考慮,叫她猜中究竟也未可知。”長眉舒展,賈璉言語裡藏有十二分的不肯定。
停頓半晌,賈敏意味深長的瞧向賈璉,“本來,我雖生為賈家女兒,到底已外嫁為婦,又怎好再管孃家之事?幸虧事有對錯,二哥執家不嚴,放縱王氏胡作非為,一再欺我林家無人,屢行陰損之事,企圖插手林家外務,我若再裝胡塗,豈不叫人覺得我林家儘是軟弱可欺之輩?這個忙說不得我不幫也得幫,是非幫不成了。”
不待元春迴應,一邊抱琴卻插過話來道,“傻丫頭,女人被二爺抓著把柄,已然矮人幾截,不這般,二爺又怎肯好生說話?”
比之愈發糟糕的是,若隻純真式微也便罷了,現在闔家大小,不管主仆,都齊齊向著作死的門路上疾走,國法家規之下,倒是隨時都有大廈傾頹之禍。賈璉愈想愈發抽搐,若要力挽狂瀾,非施雷霆手腕不成。
“原是要請姑太太出麵,偏又趕上姑太太臥病在床,大夫叮嚀萬不能見累於俗事,萬不得已,嬤嬤們這纔想起我們這邊,來求主子好歹拿個主張。”那小廝見主子神采不愉,答得非常謹慎翼翼,似是恐怕一不謹慎就惹得火來上身。
甄嬤嬤上前稱是,口裡連道幸運,回身便叮嚀小丫環們去取來嫁妝東西。待她在元春臉上幾番施為,塗抹刻畫以後,又搭上了服飾環佩,才叫人取來銅鏡相驗。
“走~吧。”元春甩起絲帕,踮起腳步,在丫環的攙扶下,荏弱無骨地出了房門。
賈敏說道此處,重來都和順端莊的臉上,頃刻披收回熠熠光輝,差點閃瞎賈璉的一雙鳳眼。
“早在璉兒你們南下伊始,我便收到過嫂子來信。”賈敏踱步行至窗前,回身看向賈璉,“信裡說道,這些年來,家裡長幼無序,倫常混亂,早成了京中權貴眼中之笑柄。日前,家中中饋更是被母親一意交予二嫂子措置。王氏其人貪財短視,無能偽善,掌權不太短短數日,便將一眾世交故交,十足給獲咎了個遍。嫂子憂心家屬清譽,不想祖宗百年基業,就此毀於一旦,便下定決計要奪回榮禧堂,這才寫信予我,望我助她一臂之力。”
“我隻奇特,當年那事,為了安然隱蔽,是連母親大人也被瞞著的。元春不過後生小輩,究竟是從那裡曉得的此事?”賈敏皺眉深思,心有極大困擾,“畢竟往宮裡塞人,一旦事泄,便是殺頭大罪。以父親一貫的行事謹慎,斷不能叫府中除我外的第二人曉得。現在,恰好那丫頭就是衝著這些人脈而來,實是叫人不能不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