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內憂外患積怨重重[第1頁/共5頁]

可惜，賈敏的心還未放下，次日起床，還未梳洗結束，便聽下人急倉促地過來稟報：“太太，小佛堂的宋姨娘昨夜裡去了。”

林平弓著腰快步地跑出去，謹慎地避開滿地的狼籍：“老爺有何叮嚀？”內心倒是惴惴忐忑著，看這景象，老爺此回倒是真真動了大怒，如眼下這般的失態，倒是多年未曾有過了。

聽他說得誠心，小方卿也不免展顏笑了笑，屈膝又是一禮，道：“眉山夫人之事，在蘇杭一帶早已傳遍，怎會做不得真？我也是隨趙家班常來往於兩地，多有聽聞，如夫人這般雖慘遭磨難卻不改矢誌樂善好施之人，我雖不過優伶之身，卻也未曾失了心，丟了魂，可惜有力相幫，唯有借這獨一的一身之技，唱幾支曲兒，略表寸心。”

唱到此處，小方卿略緩了口氣，目光在筵席上一一掠過，方唱道：“一苦歎，雙親高堂離得早，幼年伶仃無人疼；二苦歎，親戚故交不在旁，獨居寺院形影單；三苦歎，家道中落虎平陽，被人淩辱被人辱；四苦歎，秉承祖訓心太善，救人反被陷泥塘；五苦歎，吃齋老婦鐵石腸，翻臉不認拯救恩；六苦歎，賢惠夫民氣如狡，一箭雙鵰狠辣計；七苦歎，蟒袍老爺多偶然，逼良為娼奪人子；八苦歎，詩禮高門天井深，惹不起卻也躲不起；九苦歎，開封府無黑包公，求救無門淚漣漣；十苦歎，九霄天高佛祖遠，好人卻無好人報。此方卿非彼方卿，做不得七省巡按奏天聽，冇何如流落江湖唱道情，唱一唱這眉山腳下樂善堂，隻盼著良善人再無委曲時，一曲十苦歎再無續後詞。”

將末句的韓文公改成了良善人，世人便知往下又改了詞，皆獵奇起來。胡彥青更是撫掌歎道：“不愧是小方卿，這詞兒聽著風趣，林大人覺得如何？”

小方卿生得眉清目秀，一襲青藍道袍更襯得麵龐俊朗，隻見他水袖輕提，度量毛竹道筒，曼聲吟道：“姑母也想聽道情？保你曲終病除，待我唱來。”說罷，輕搖毛竹管，唱道，“黃花各處開，小道下山來，魚鼓一聲響，引得眾仙來。”還未等扮演方朵花的應一句“像了，像了”，便朝台下眾客欠身道，“本日佳賓座，小生唱戲來，毛竹管兒搖，聽我話道情。”

“小的不知。不過，小的來時，看到林管家往那頭去了。”

“查，與我徹查此事。”

聽他也頗覺得然，胡彥青麵上笑容漸深，眼底更閃過一絲興味之色，伸手取過酒樽仰首痛飲一杯，方笑意盎然地聽往下的戲文。卻聽那小方卿清聲唱道：“書香子，家道落，居寒寺，思積德。施恩救人邀朱門，卻遭潑汙構陷辱，渾身傲氣奪門出，十載辛苦築雋譽。樂善好施名飛揚，卻不料嚇煞昔日黑心人。”

聽到此處，林如海哪還不知這小方卿必是有人蓄意調撥，可眼下既有高朋，又有同僚，故意喊停，卻看胡彥青幾位好戲之人聽得入迷，心中不免遊移。可偏生是這一躊躇，叫他更是捶胸頓足悔怨不已。

胡彥青為人熱忱，好行俠仗義，見義難不為，在席之人大多聽聞過一兩樁他的軼事，聽他這般開口，林如海也隻得笑著點頭，轉頭叮嚀道：“林平，你去請這位小方卿過來。”林平趕緊會心腸領命而去。

小方卿來得並不慢，現在已換下了戲袍，隻臉上仍殘留幾分妝粉，比在台上時少了幾分俊朗，多了幾分美好，來到席麵前，也不顯拘束，隻哈腰淡淡施了一禮：“見過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