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花開彼岸林海生疑[第3頁/共4頁]

越睡越復甦，越睡越心煩,林如海乾脆早早地和衣起家,屋外天昏沉沉的，如潑了墨汁般濃黑，院中的老榆樹抽打著枝條，收回哭泣的聲響，他不由又是一聲長歎：這天，當真是颳風了。

話到這，宋氏略緩了口氣，安息半晌，複又抬眸看向林如海，一字一句道，“更不消說，太太掌事多年，手腕兒高，本事兒足，這府裡高低，哪冇有太太的眼睛，哪一樁事是太太不清楚的，如何常日裡太承平平的，蘇女人一來，地痞惡棍淨能往內院裡竄？莫非那些個守門的婆子，也都是奴婢能教唆得動的？”

宋姨孃的住處極其僻靜，在後院最西北的角落裡，一行人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久，方看到一座簡樸小巧的院子。說是院子，實在也有些稱不上，不過是三四間屋子，用白牆粉砌著圈了個半環，搭了個深褚色的木門，院中空位上隻栽了幾株芭蕉，並一株老鬆，也未曾經心打理過，顯得有些疏朗過了。

剛到屋門口，便見幾個守夜的婆子在推搡一名半百婆子，那婦人鬢髮鬆亂，滿臉焦心腸悶頭往裡闖，啞著嗓子道：“宋姨娘不好了，你們道是通稟一聲哪……”

聽到腳步輕響，林如海猛地回過甚，芳娘戰戰兢兢地掀了簾子出去，站在門口一副不知要不要出去的躊躇樣兒，林如海不由皺眉：“杵那做甚？”

林如海喉間微微動了一下，嗓子眼卻乾澀得短長，隻點了下頭：“是我。”

“還不快去請孫老過來一趟？”林如海瞪了一旁呆怔不知如何行事的下人，見有人飛似的小跑著分開，內心略結壯了些，抬步往院外走去，走了幾步，見那人還跪在地上，皺眉斥道，“還不快跟上。”那婦人聞言，倉猝從地上爬起來，身子趔趄了一下，趕緊又穩住，快步地追了上去，在前頭替林如海帶路。

林如海隻覺啞口無言，尋不出言語來回嘴，一條條，一樁樁，昔日他未曾看到的，想到的，被剝去了外殼赤\裸\裸地擺在跟前，隻一個名字，就如同一根絲線，將統統狼藉的，不解的，全數串在了一起，也重重砸在貳心窩上。

“咳咳……”一陣短促狠惡的喘咳聲打斷了他的思路，起家轉過屏風，卻見宋氏吃力地展開眼，正伏在床頭難耐地咳嗽，躊躇了下，回身自桌案倒了杯水遞給她。

坐在屋裡，聽過打更的銅鑼悠婉轉揚地傳來，剛歇下去不久，屋外便有了響動。林如海道是夙起的下人開端一日的繁忙，也不覺奇特，卻不料喧鬨聲愈發短長了，不由披了身外套出去。

林如海被哭得實在心煩，出了屋子往外透氣，卻也錯失了芳娘低頭時，眼底閃過的一絲苦楚愴然。

孫老心中喟歎，低頭深思了半晌，不大確信地答道：“倒有個彆例能夠嚐嚐，隻是老夫並無非常掌控，並且……此乃激人精血之奪穴，成與不成，今後怕都……”

“到底如何回事？你是如何服侍的，竟然……府裡養你們做甚麼的？”林如海板著臉冷聲斥道，內心卻更加不安了，平白無端的，在佛堂待了近十年，怎會俄然就出事了呢。

宋氏越說越急，內心的憤懣也越積越深幾欲滂湃而出，冒死地想壓下來，卻覺胸口一陣憋悶，嗓子眼像是被堵了甚麼似的，堵塞般的難耐讓她大力地咳喘起來，猛地一記，隻見一團猩紅染到被衾上，她也不在乎，隻伸手漸漸地擦去嘴角的溫度，“奴婢的爹孃叔伯，凡是跟奴婢有一絲半點乾係的，大多都犯了事，要不是老太太垂憐，老爺覺得奴婢本日還能在這臨終前見您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