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黛玉登舟子浚辭行[第1頁/共2頁]

秦子浚隻冷靜地看著，看著她烏黑的髮髻上斜插的那支白玉蘭簪子，看著她耳邊墜下的景藍細珠，看著她落在山茶花上的指尖，袖底的手攥成了拳，鬆開，又握上，隔著殘暴的花，卻怎也探不出去。

數月不在書院，饒是開通如萬鬆，也有些不當。秦子浚心頭微安，不由浮出個笑來，可又似想到了旁的，笑意垂垂淡了。蘇雲岫原也含了笑，見他如此，也跟著散了，隻溫馨地坐在那，心不自發也緊了起來。

秦子浚低頭想了會，道：“待你們分開，我也跟著解纜罷。”

屋內，蘇雲岫一襲家常襦裙，手執書卷，斜倚在窗前的貴妃榻上，雕花窗棱子裡漏出一點一點的陽光，落在淡色的裙裾上，像極了片片的花瓣兒，彷彿還留著淡淡的暗香，叫人不自發地心安。秦子浚有些發怔，站在門邊，神采莫名地龐大，話在唇邊轉了個圈兒，臨了，卻隻要一聲：“雲岫。”

“爹爹，那蘇姨……”馬車裡,黛玉垂著腦袋,小手攥著衣衿，咬了咬唇。

次日，看到黛玉紅腫的眼圈，林如海內心更覺疼惜，摟著黛玉細細叮嚀了好久，叫她放心在外祖母家住下，有事捎信給他，又把同業的乳母王嬤嬤叫她跟前敲打叮嚀一番，這纔不舍將她奉上車。

那廂黛玉內心忐忑著，傳聞林如海這麼等閒就承諾了，內心更不知甚麼滋味，又酸又澀的，爹爹這是不再在乎歡樂本身了嗎？若不然，怎會半句挽留的話也冇有？想到這些，小女人家又不由得冷靜流了一宿的淚。

“留這何為？”蘇雲岫撇了下嘴，身子不由疏鬆了些，笑道，“再不歸去，怕是澹寧在書院都過意不去了。”

屋裡靜悄悄的一片，隻餘下桌上的茶盞仍含著熱度。

蘇雲岫的眉擰得更緊了，內心更堵得慌，訂交數年，她怎會不懂秦子浚的心機？若非事艱钜行，他怎會這般慎重告彆？隻是，究竟所為何事，她卻怎也猜不出，故意想問，可一看到他故作輕鬆的模樣，又不忍再多說，明顯有很多事想問，想叮嚀，臨到嘴邊，卻隻餘簡簡樸單的一句：“何時解纜？何時……返來？”

又是今後，談何今後？黛玉隻感覺眼圈兒又乾又澀，想落淚，又冒死地忍住，隻垂著腦袋咬唇不語。爹爹已然不比昔日，如果本身再惹得爹爹不渝，豈不是更不得他的歡樂？想到這，黛玉不由悲從中來，玉兒已經冇了娘，若再冇了爹……不，還好，另有外祖母在。想到外祖母信中的溫言安撫，黛玉略略心安了些，內心的天平，也不自發又朝千裡以外的榮國府偏了幾分。

秦子浚一怔，感喟著點了下頭。

又過幾日，當聽聞黛玉的決定時，林如海歎了口氣，擺手叫上麵的人清算行囊。賈赦父子原覺得事難多舛，冇想到林如海竟這般就鬆了口，內心實在鬆了口氣，賈母三令五申誇大再三，必然要接黛玉進京，如果空跑一趟，指不定又很多出多少是非來，眼下這般倒是皆大歡樂。對於林如海的拜托，兩人天然承諾得極快，這事兒便這般定下了。

看她不知如何言語,一副又羞又愧又拘束的模樣,林如海心頭軟了軟,歎道：“她的性子直了些,今後相處久了，你便曉得她是個極好的。”

“我，也該告彆了。”手中的杯盞漸漸涼了，如同握著淺淺的霜，秦子浚低頭看了好一會，忽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