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第2頁/共3頁]

見林如海紋絲不動，林崖暗歎一聲嗣子難為，又續道：“隻是現在太太仙逝不久，江南亦亂，老爺在外支撐已是不易，家中石板寒涼，兒子身子尚未病癒，一旦病倒，不但冇法為老爺分憂，反倒亂上添亂。兒子大膽，先行權宜之計，等家中稍定，兒子便去祖宗麵前領罰。”

林如海心中一動。林崖機靈，他夙來清楚，隻是冇想到他如許快就明白了本身的真意。

這便是從輕落了，林崖正要再說點甚麼表白心跡，林如海卻直接岔開了話。

爭儲之戰的渾水，他林崖是趟定了。

林崖也是個順竿兒爬的脾氣，見林如海彷彿有和緩的意義，又是一番竹筒倒豆子：“老爺常說讀書明理，陳腐之人不堪培養，那兒子便大膽一說。這世上，無不是民氣換民氣。自古明君得賢臣，兒子覺得，捨命諫昏君的，算不得賢臣。大丈夫活著，總另有值得不值得一說。”

見林崖乖乖起家，林如海搖了點頭：“路還未曾走的穩妥，便想著跑。我曉得你心機活泛，不然當初也不敢跟人跑商，得窺陰私。隻不過你既與我有一世父子緣分，還是磨磨性子的好，反正你既要守你們太太的孝，又要籌辦秋闈，就在家裡安生讀書養性。如果跪祠堂能跪出個好人來，世上也冇那很多敗家浪蕩子兒了。”

不過倘若甄貴妃未曾順手把榮國府大女人賈元春指給這位老友，林崖八成這輩子也不會再與他聯絡。

林如海也沉得住氣，撩了林崖一句就又轉了話頭：“彆的，還是老話重提，想要接玉兒進京。疇前我本成心應下，隻是這些日子看你們小孩兒家家非常和睦，想來也是不忍分離，我一把年紀，也不曉得還能再關照你們幾年，便回絕了。”

這還是林如海頭一回劈麵臧否他們兄弟，還是讚一個、貶一個。林崖不由一笑，曉得這方是林如海的至心話。

為的本身？

“罷了罷了，人間哪得十全十美？”林如海本身也是付諸一笑，打趣般叱了一聲：“還不滾起來，作張作勢，要給哪個看。”

略微睨了林崖一眼，覺林崖也正大著膽量望向本身，林如海反而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表示林崖接著說。

說著，林崖乾脆抽出了膝下坐墊，直挺挺跪在青石板上：“老爺太太的大恩，兒子無覺得報，如上天垂憐，兒子自當燦爛門楣、仁愛孝悌，如天有不測風雲，兒子也不敢忘懷本日的恩典。若冇有老爺太太，兒子與崇哥兒留在族裡，這平生還不知有多少磋磨。”

本身不過是頂著這張謫仙似的皮矇蔽世人罷了。

林如海越想越好笑，也懶得再拿捏林崖，直接揭了蓋鐘：“你們外祖母顧慮你的婚事，想把他們家二女人許配給你。提及來，賈二女人還是榮府大老爺的長女，身份不算太低。”

本日落林崖，一小半是為了那樁大事，更多的，還是為了敲打。

即便是過繼之前，林如海成心考校兄弟二人那次，他也自始至終慈眉善目、說話待人極其和藹，這還是林崖頭一回見著林海沉下臉。

林崖如許答話，既圓了嗣父子之間的麵子，暗中請他放心，敬了他做父親的嚴肅，又不失膽色，並不因畏敬而作個回聲蟲。

林如海輕笑一聲，明顯也是對林崖那句故舊不覺得然，林崖這小子的本性，他是看破得了，豈是會為了個甚故舊堵上身家性命的？不過他到底是拿正眼瞧了瞧現在名分上的宗子：“這等事，向來是火中取粟，你莫要說你隻想到了好處。”